闹就闹吧！

赵滟凝还怕她闹吗？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除了一个尹贵妃，她还没有收拾不了的人呢！

一个丫头而已，她是真没有放在眼里。

见赵滟凝不以为意，心怡有些着急：“师傅，你可还记得，之前有十里庄的村民勾结外人，偷偷闯进东篱别院的事？当时要不是有家里有几位高人，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这件事，赵滟凝当然不会忘记。

虽说是有惊无险吧，但那段时间，他们一家就像是惊弓之鸟，就连风吹草动都会紧张，更何况是这么多人偷偷摸进了家里来？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担惊受怕不至于，但防人之心的话，还是不能没有的。

“我会留意的，这几天，再增加一批护院和巡逻的人，确保大家的安全。”

倒不是因为心怡的担忧和提醒，赵滟凝才有这个想法的。

今天回来的时候，她看到鹿山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流民，就有这种打算了。

虽然不太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不趁着她不在家里的时候动手。或许是还在犹豫，或许是一盘散沙的没有商量好，也或许是觉得人数还不够，打算等人多一些再动手……赵滟凝也懒得去追究，加强防卫总是没错的。

听赵滟凝这么说，心怡放下了心来：“师傅有安排就好。师傅出身大户人家，从小锦衣玉食，知书达礼，所以您可能不太清楚我们这种窑子里出来的人的品性。

“她们不识字，不懂礼，没有道德感。师傅收容我们，是行善积德，于我们是有天大的恩情，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只会当您是人傻钱多。

“之前我还担心师傅心软，但看到您对虎丫的处置，我才知道是自己多虑了。不愧是师傅，总是比我们看得长远，看得明白！”

“行了！别拍马屁了！说说正事吧！”赵滟凝说着话，就打了个哈欠，“你对那马金宝，到底什么想法啊？”

心怡骤然听到这话，顿时俏脸一红，眼神也变得闪烁起来：“什，什么想法啊？”

果然是害羞了！

赵滟凝觉得有些好笑，难得看到这丫头这副模样，她好好欣赏了一会，才说道：“你说什么想法？这人家都已经多少次登门求见、提亲的了，你答不答应的，总得给个说法吧！他这三天两头地跑来堵门，也不是一回事啊！”

马金宝没有嫌弃心怡的出身，赵滟凝理所当然地觉得，心怡应该也不会嫌弃马金宝太胖。

别管男不男，女不女的，尊重应该是相互的。

“我，我不是说了不见了嘛！”心怡撅起了嘴，红着脸，表情有些复杂，“我说了不见，是他自己要来的。”

“可你只说了你不见，没有说你不嫁啊！”赵滟凝指出了重点，“我看这马金宝对你是真心的，眼里的爱意和热切不像是作假的。都说痴情女子负心汉，但这并不是绝对的，也有反过来的情况。无论男女，一个人的真心都不应该被敷衍。如果你真的不想嫁他的话，那就应该当面委婉地拒绝，而不是避而不见，一直吊着人家。这会被人家当作欲拒还迎的。”

赵滟凝的一番话，让心怡原本还红通通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为自己辩驳，但话到了嘴边，似乎又觉得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突然收了声。

赵滟凝摸摸她的脑袋：“我是你师傅，我肯定是偏向你的。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心怡顿时便眼眶一红，虽然脸上带着笑，但声音却是哽咽的：“是我配不上他。”

赵滟凝被她逗乐了：“你是我的徒弟，聪明伶俐又活泼可爱，多少人喜欢你啊？你怎么就配不上他了？”

心怡也“噗嗤”笑了：“师傅，哪有你这么夸自己徒弟的？”

赵滟凝理所当然地说：“我的徒弟是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就不能夸了？我就是夸你夸得太少了，才让你这么妄自菲薄。如果你是因为这个事而逃避的话，那我真的有些失望了。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天底下的女人都能堂堂正正地活着。无论她曾经经历过什么，只要她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自己，无愧于任何人，就不该受到歧视，更不该自己看不起自己。”

本来就已经红了眼眶的心怡，瞬间瞬间就掉了下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赵滟凝下意识地闪到了一边去：“你干嘛呢？我又没骂你。”

“师傅教训得是，心怡以后绝对不再妄自菲薄了。”心怡抱着她的大腿，哭得像个孩子……呃，她差不多也还是个孩子，“我不是难过，我只是……就只是想哭而已。”

赵滟凝嫌弃地挣扎了一下：“你给我松手，别把眼泪鼻涕都糊在我身上。”

心怡立马松开了手，还笑了起来：“师傅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爱干净。”

“这叫‘洁癖’。”赵滟凝白了她一眼，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

被嫌弃了的心怡，反倒不哭了，还叹了口气：“其实，也不只是这一个原因……”

听她这口气，像是要讲故事了，赵滟凝立马抬起头来，招呼着她一同坐下，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我是在窑子里长大的，从小就学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讨好男人。我，我是真的不想做那种事，一想到我就想吐……”说到这里，心怡就做出了想吐的表情，似乎连提起来都恶心。

这一点，倒是赵滟凝不曾想过的。

不过这种应该算是“性冷淡”？还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我知道他喜欢我，想跟我做那种事，可我不想做。但是……”一个但是后，女孩的脸又红了，“但是有人喜欢我，其实我还是很高兴的。既高兴，又害怕。”

面对这种情况，其实赵滟凝也不太清楚该怎么处理。

她毕竟只是个医生，而不是个心理医生，在心理学上没什么造诣。

但将心比心的话，赵滟凝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不想做的事情，那就不做。但如果你内心想要跟他做朋友，但只是不想做那种事的话，你可以跟他明说。或者说，你们可以先做朋友试试，尝试接触一下。”

“真，真的可以吗？”心怡有些不敢置信。

在她的世界里，男人和女人之间，认识的话不就是为了做那种是吗？难道真的可以不做那种事，单纯地在一起吗？

“不一定啊！”赵滟凝耸了耸肩，“这种事情，单单是你自己愿意的话，还不行，你得问问对方的想法啊！毕竟做朋友嘛，也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的。”

心怡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好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整个人都敞亮了。

她突然就扑过来，抱住赵滟凝，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就跑。

边跑，还边回过头来冲赵滟凝说：“谢谢师傅，我想明白了。”

跑什么呀？

赵滟凝也是一边嫌弃地摸了一把被亲过的地方，一边嘟囔：“看着点路，别摔着了。”

目送心怡跑远了之后，赵滟凝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解放妇女的这条路，可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她还不知道得上下求索多少年呢！

现代妇女的解放，其实是随着工业革命的到来，生产力大幅度提升而自然而然就到来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