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潜紧抿着唇,心底悲凉。
母妃总喜欢把后悔生了你,如果我没生过你这个逆子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总以为自己已经听惯了,可每次听见都觉得心被狠狠扎了一刀。
因为他知道,母妃说的是真心话。
“十弟,你就听母妃的,母妃也是为你好,你看,那些人已经出手了,现在是拿大舅要挟你,你若不听,他们狗急跳墙,说不定会直接对你下手。十弟,为了池家三条人命,犯不着把自己置于如此艰难的境地。”萧清也来劝说。
萧潜淡淡地看了眼四哥,四哥担心的不是他的安危,而是怕自己被拖下水吧!
萧清被十弟这一眼看的心里发虚,这眼神清清冷冷,还透着那么几许嘲讽意味,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老十,你就是天煞孤星的命,谁沾上你谁倒霉,可是老十,看在母妃十月怀胎,为了生下你,去了大半条命的份上,能不能别再来祸害我,祸害你大舅,算母妃求你,成不成……是不是要母妃给你跪下……啊?”贤妃嘶吼着就要下跪。
萧清连忙拉住母妃,朝萧潜痛心道:“十弟,你就不能服个软吗?就一个案子,不查不行吗?”
萧潜想到母妃会逼他,却没想到母妃会逼他到这个地步。
心中怆然,他不禁扪心自问,如果案子还没查清,面对这样的逼迫他是否真的会放弃?任由贪官横行,无数百姓继续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不,他在心里摇头,大舅若是清正之人,又何惧他人威胁,既然大舅与那两湖贪官无异,便也该处置。世上千千万万人,有人求名利,有人求权势,有人求安逸,而那两湖百姓只求能有口吃的,能活下去,而他,求的是一个理字,邪不胜正的理。
萧潜低低道:“母妃容儿臣想想。”
“好,那你便跪在这里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起来。”贤妃不愿再看这个儿子一眼,甩袖而去。
萧清看着木然跪着的萧潜,重重叹了口气:“十弟,你太执拗了,须知过刚易折。”
说罢也随母妃去了。
殿内只余萧潜一人,就那么直挺挺地跪着,地上的白玉砖冰凉,可他感觉不到冷,因为他的心更冷。
没过多久,陈嬷嬷进来,手里拿了个软垫子。
“殿下,你垫着这个,地上凉。”
萧潜一动不动:“谢谢嬷嬷,不用了。”
陈嬷嬷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十殿下就是这么死心眼,从小被娘娘处罚,不知道躲也不知道耍个滑,就实实在在的受着。
御书房里,在批奏折的皇上得知萧潜在宸华殿罚跪的消息,久久没有说话也没落笔。
曹全小心翼翼道:“陛下,十殿下这阵子为了查案殚精竭虑,已是多日未曾好好休息,这会儿十殿下已经跪了快两个时辰,老奴生怕十殿下撑不住……”
皇上缓缓开口:“老十自己知道该如何应对。”
不用猜,今天这一幕,定是信阳给了贤妃压力,也不知信阳拿住了贤妃什么把柄,以至于贤妃这般为难老十。
只是信阳低估了老十的办事能力,该查的都已经查清了,原本今日也到解封鑫隆钱庄的时候。
老十要顺坡下驴,却不能说下就下,这场苦肉计,不得不演。
说罢皇上继续批奏折。
曹全默默退到一旁,该说的他已经说了,皇上不管他就不好再说什么。
哎……十殿下是个可怜的孩子。
都过了三个时辰了,老十还不起来,贤妃的耐心快耗尽了,正欲差陈嬷嬷去瞧瞧,却见老十一瘸一拐地走了来,双眼无神,一张脸冷的像挂了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