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个胡同，找到一间民居，传虎敲了门才对巧兰说道：“这家人牙子是官府记档的，很多有头脸的人家买下人都从她这挑人，她为人还算不错，轻易不会往窑子里卖姑娘，穷人家来求个情也能多给两个，多往大户人家里卖孩子，不往脏地方去，还算有善心，所以生意也不一直不错。” “来了。”一个丫头的声音，打开了门。 小丫头很机灵，左右看了一下，“大爷，您是约好了上门的？” “是，我来买人和你们王妈妈约好的。” “哦，是刘爷呀，快请进，妈妈等着您呢，让我在这专门等着，怕听不见叫门呢。”小丫头赶紧让开身子把人让进去，一叠声的大爷小姐的喊着，显得很有眼色。 “刘兄弟过来了，六丫去泡茶。”屋里走出来一位身材略胖的妇人，看着还算和善，眼睛却显得很精明。 这就是一件很普通的四合院，但院子里人手可不少，大都是六七岁，七八岁左右的小丫头，有几个是成年人，但眉眼看着老实巴交不敢抬头的样子，该是准备卖掉的奴才了。 穷人过不下去了多半会卖掉家里的女孩，故而人牙子手里女孩比较多，男孩也有但非常少，所以女孩的地位是比较低的。 人牙子把人买回来不会直接拿去卖掉，他们做一行有自己长期的门路和主家，也不是日日都有生意上门，买进来的孩子先调教一段时间，主要是教规矩，简单的请安福礼等礼仪，还有就是要学会伺候人，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干活的，农家孩子也是如此，进来先烧火做饭，一般这都会，然后跟着大孩子学习干伺候人的活。 端茶倒水都有讲究的，吃饭的时候站在旁边布菜，这都是要学的，你不能夹一筷子菜到处滴的都是菜汤，甚至呼到主人衣服上，那就得挨打了。 等调教的差不多了，若有大户人家需要买奴才了，会带着这些孩子上门，让夫人挑选，有的是穷人家卖孩子，有的则是官奴。 一般官奴不太好卖，因为大户人家有忌讳不要这样的，他们可能本来就是小姐什么的对高门里的事太清楚了，不好管教，所以会有一些窑子的妈妈买回去调教，心善一点的会卖到戏班子去，比窑子略好那么一点。 “不用忙了，我来看看人家，有合适的就带回去了。”传虎进了堂屋摆摆手说道。 “成，六丫去把人都喊进来，把你爹娘也都喊进来，让你刘爷挑选，这可是正经人家，家里人口也少心善，去了就是你们天大的福气了。”刘妈妈扯着嗓子跟在后面说。 “哎，知道了。”六丫也显得特别兴奋。 这些孩子长年被来回倒手专卖，自己也会看人了，刘传虎和巧兰这样的一看就是好人家的，首先没那么傲气，不会鼻孔朝天看人，穿的也没有那么奢华，但也是很讲究的，巧兰目光清正略带怜悯之色，一看就是性格比较好的人。 能去这样的人家做事不用挨打挨骂，说不定也不用挨饿，高门大户也有不好的地方，受人磋磨呢。 高门大户里奴才也分三六九等呢，他们这样半路进去的就是最末一等，奴才的奴才，奴才都可以欺负你。 不一会功夫，屋里陆续进来了不少人，一流的丫头年龄有大有小，还有几个小男孩，另外有两户人家站在一起，看样子是全家老小过来的。 “我想要全家老小的，一起买，要求是会养花能种地，会做饭，老实肯干话少有眼色，最好都是男孩。”传虎先开口说了要求。 “哎呦！刘兄弟，你的要求还真有，但有点小问题，这户人家比较符合你的要求，但他有个闺女，就是六丫，搂怀里的那个是她弟弟，他爹养花是个好手，以前在大户人家里干过，但为人老实不爱说话，被管事给坑了转手一家子全卖掉了。您看要不您再等几日？”王妈妈也不敢使劲推销，干他们这行眼力是头等重要的大事。 “丫头啊，不想要丫头麻烦，我们家都是老爷们要个丫头不合适。”传虎神色有些不满意，兰子说了不要丫头他也就不愿意要了。 “大爷小姐，你们买了我吧，我会绣花做饭我能干活，我干什么都行，求您了。”六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 六丫在王妈妈这里很得宠，因为特别有眼力劲，干活利索，有灵气，一点就透一说就明白，爹娘老子都是闷葫芦，偏她特别有灵气。 王妈妈确实挺喜欢这孩子，就帮着说和两句，“孩子是个好孩子，干活麻利有眼色，也聪明，要不让她跟着小姐？” 王妈妈是谁，人牙子，什么样人没见过，巧兰这样的见多了，这点心思瞒不住他，传虎不要女孩是因为巧兰的缘故，刚才说到丫头的时候传虎就看了两眼巧兰，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关注她的眼神呢，瞧着她的时候眼里都是温柔有情的，王妈妈猜测该是巧兰不喜欢心里有忌讳，害怕小丫头略大点学会爬床了。 “没有别人了？”传虎还是不愿意让巧兰不高兴，不想要，婉转的回绝了。 “小姐，你发发慈悲吧，买了我吧，我爹养花特别好，曾经养过绿鄂牡丹等珍品，因为这手艺得罪了人才导致我们全家再次被卖的，我娘做点心做的特别好。我弟弟跑腿啥的也是机灵的，算账可伶俐了。我会绣花做衣裳，我以前是在针线房，跟着府里的苏州绣娘学的本事，绣个荷包啥的没问题。您要了我吧，保证您不赔钱，荷包宫花我都会做。”六丫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一个劲的磕头。 身后的妇人低着头默默的垂泪，什么都没说。 巧兰叹口气，“我们不是大户人家，也就是农家小户，主要是照顾院子看门做饭的，也没有赏钱啥的。” “我们就愿意去农家，我们就是农户啊，地里的事我也能干啊。求您了，我学过规矩我知道忌讳，我要是犯了错你就打死我或者把我卖掉都行。”六丫用哀求的眼神盯着巧兰，她本能的感觉到只有求了巧兰才有机会，求大爷不但不能成事反而要坏事。 “你看呢？”传虎无所谓买不买，不合适就再等等。 “那愿意跟着我么？不过可能没法和你爹娘在一处行么？”巧兰决定自己带着她，她会绣花兴许能给自己穿个针打个下手的。 “我愿意，我愿意，我要是干得不好您把我卖了，我再没怨言的。我爹为人老实不擅心机，我们就愿意去安稳踏实的地方，不求大户不求富裕，能有口饭吃我们就知足了。”六丫说着说着就哭了，神情悲切。 “既然这样就买了他们吧，不是说养花本事好么？会做饭么？”巧兰也有点不忍心，一个丫头买了就买了吧。 “会做，会做，做不了大席面，但是家常菜绝对没问题。”六丫急于抓住机会，说话也是有进有退，并没有说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