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醒他,“宫远,我怀孕了。” </p>
宫远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眉眼阴鸷,“我知道你怀孕了。” </p>
他抬头看她,表情也是冷的,“你想说什么?” </p>
偃诗涵看着他,眼睛微红,“我是孕妇,而且怀孕不足三个月,去那么热闹的地方,人来我往的,要是不小心摔倒怎么办?而且那样的场合,肯定要喝酒的,喝酒对小孩儿不好。” </p>
宫远抿嘴,“是横总这样安排的,我只听令行事,你有什么不满的,直接找他,不要在我这里说。” </p>
偃诗涵瞪着他,“我是你妻子,你是我丈夫!” </p>
他冷笑,“是这么个情况,可安排这件事情的人是横总,不是我。” </p>
听到这里,偃诗涵忽然明白.宫栎为何会这样安排了。 </p>
他只是想改善一下跟宫远的关系,他只是想逼宫远看清现实,他只是想让宫远去找他,说明他妻子已经怀孕了,不方便去参加宴会,让他去。 </p>
可宫远不领这份情。 </p>
偃诗涵走上前,一把抽掉他手中的文件,“你去跟横总说,我怀孕了,不方便,这个婚宴让他代横达地产去参加。” </p>
宫远往后退了退,靠进椅背里,抬头冷笑着看她,“为什么非要让我去说呢,你去说也是一样的,而且,你去了,他会更容易被说服。” </p>
他又去拿文件,却又被偃诗涵一把扯走,“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你心里很清楚。”她将文件往地上狠狠一扔,啪的一声重响后,是她冷硬的声音,“我让你去说!” </p>
宫远抬头看她。 </p>
她眼眶发着红,大概因为生气,身子都在颤抖,薄唇抿的死紧,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他,几乎下一刻,她的眼泪就会流下来。 </p>
他垂下头,“我没想伤害你,诗涵。我以前对你好,一来是因为你是偃局的女儿,二来是因为你跟巧巧是好姐妹,我想得偃局看中,我想变得优秀,我想帮巧巧,所以,我愿意对你好,可愿意对你好,跟愿意爱你,那是两码事!” </p>
他一下子也发了怒,嘭的一声将桌面上的文件全给推到了地上,发生噼里啪啦的声响。 </p>
他站起身子,直视着她,眼眶也是红的,“但你算计我!你联合他一起来算计我!你们拆散我跟巧巧!你们简直……罪不可赦!” </p>
他的眼是红的,声音却是冷的,“你让我去找他?你是想让我跟他和好吧?我告诉你,这辈子你们都别想,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会照顾他,但我不会爱他,就如同你千万百计地嫁给了我,我也不会爱你一样!” </p>
他怒地走出去,又回来,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出了办公室门。 </p>
他开车在路上漫无目地的走,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该回哪里。 </p>
总觉得天大地大,没有他的家。 </p>
他的家在哪里呢? </p>
开着开着,他还是来到了青枫别墅。 </p>
大门打开,把车缓缓开进去,熟悉的场景像剥开了他的生命一样,往事浮上眼前。 </p>
明明只是离开了几个月,他却好像离开了几个世纪。 </p>
而一想到曾经在这里的幸福日子,他的眼泪又忍不住汹涌而下。 </p>
他停稳车,下去,在院子里逛着,又进屋,在屋里逛着,最后他回了卧室。 </p>
他的卧室一切没变化,跟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p>
他去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戒指,取出领带,取出那些碎纸屑。 </p>
他抱着它们,去了谢若巧的房间。 </p>
她的房间已经收拾一空,什么都没有了。 </p>
没有了她的气息,没有了她的衣服,没有了她的化妆品,没有了她那温暖的被褥,没有了她存在过的痕迹。 </p>
他像个孩子般哭了起来。 </p>
他抱着戒着,抱着领带,抱着那些碎纸屑,蜷缩在她的床上。 </p>
他还清晰的记得,那天晚上她就是躺在这个地方,冲他说,“上来陪我一起睡。” </p>
那晚上她的被窝多么的暖和。 </p>
那晚上他是多么的幸福。 </p>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没了。 </p>
这里只是一张冰冷的床板,只是一个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席梦丝。 </p>
他忽然坐起身,将怀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 </p>
他回到他的卧室,扯了他床上的东西就往这里铺,铺好,他躺下,又抱着那些东西,用被子捂住自己,却觉得还是一样的冷。 </p>
他缩在被窝里,想着那夜的温暖,渐渐的,竟然睡着了。 </p>
宫栎和偃诗涵找到他的时候,就看到他蜷缩在床上。 </p>
是谢若巧的床,却是他自己的床单和被子。 </p>
除却这两件东西,整个卧室,已经空无一物。 </p>
他枕下的被单是湿的,可他却睡的毫无所觉。 </p>
宫栎站在那里看着,一时没忍住,眼睛也红了,他猛的一下子转身,大步走出了卧室。 </p>
偃诗涵走向床边,眼睛也是通红地看着宫远,她伸手给他扯了扯被子,穿着鞋子上床,隔着被子将他抱住。 </p>
他们结婚到现在,他从没与她同床共枕过。 </p>
他每天也会回新婚的别墅睡,每天也会在佣嫂的喊声里下楼吃饭。 </p>
可他不睡她的卧室,他要么睡书房,要么睡客房。 </p>
她知道,他深爱着谢若巧,她告诉自己,她可以等,等到他心死,如果他不心死,那就等到谢若巧结婚生子,他不得不心死的时候。 </p>
他的痛苦她看在眼里。 </p>
可她的痛苦,他是否瞧见了? </p>
偃诗涵死死地咬住唇,不让自己流泪,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落。 </p>
宫栎在外面平复好情绪,再次回到卧室,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宫远缩在被窝里,像个可怜的孩子,偃诗涵抱着他,泪如雨下。 </p>
他转身走了出去,回到公司,让章芸华去宫远的办公室找出请帖,又让她去准备贺礼。 </p>
他的表情很平静,可章芸华还是看到了他眼角的湿痕。 </p>
章芸华叹一声,出去备礼。 </p>
关上门的时候,她想,杜晓南果真不是人,他只略施小计,就让这一家子人痛不欲生,哪怕风光无限,也如同活在地狱里般煎熬。 </p>
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怀疑那件事情是杜晓南做的。 </p>
这么天衣无缝的算计,真的令人胆寒。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