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遥低声道:“落落,坚持住!”
苏云落一双空洞的美目看着他,她已然失去理智,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她只想,只想奋力呐喊,这世上的不公……
她紧紧握着那枚特制的银簪,仍旧企图挣脱绳子。
李遥将粗麻绳捆得越发的紧,紧得毛茸茸看着都有些不忍心:“李管事……”
李遥沉声道:“此时对她仁慈,便是害了她的命!”
吴王抚掌道:“想不到这么些年不见,李小四倒是长进了。本王倒还是颇是怀念,那位仗着他爹是宰辅便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小四呢。他恣意妄为,在京城横行霸道,便是连本王都自叹不如。”
旁侧一个美人惊讶地捂嘴:“这世上竟然还有自觉比殿下身份更尊贵的人物?倒是自取灭亡呢。”说着,纤纤玉手又将一颗剥了皮的葡萄塞进吴王嘴中。那颗葡萄进去了,她的手指却被吴王含着,一时出不来。美人嘤咛一声,媚眼如丝。
一旁的雅夫人冷冷地看着那位美人,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这位美人年纪轻,身段好,在床第之间又放的开,一张嘴儿极甜,阿宁清醒的时候,最喜欢她。不过……她平常用的汤药中,早就被她下了避子的药,无论再如何承受雨露,也绝无可能怀上阿宁的骨肉。更准确的说,她这辈子再也怀不上任何人的骨肉了。
苏云落被捆得严严实实,李遥正欲将她抬上马车。
吴王吐出美人的纤纤玉手,拂袍下车:“李小四,本王可允你将她带走了?”
李遥自始至终的忽视他,让他很不开心。他宁愿被对手打得落花流水,也不愿被对手轻视。那太子弘如是,让他从骨子里便讨厌。凭什么,同样是那个人的骨肉,就因为是从不同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他便高贵了几分?
那些佩刀侍卫便团团将李遥的马车围住。
李遥仍旧不出声,只抬眼,缓缓看了一圈那些佩刀侍卫。他的眼中,汹涌着如海的仇恨。被他看过的侍卫,竟觉春风冰冷,从后背爬起无数颤栗。
“是你,下令让人劫杀了何家省亲的车队。”他盯着吴王,声音沉沉,宛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吴王毫不在意:“原来你省得了。怎样,失去心上人的滋味很不错罢。是不是觉得暗日无光,天地失色?”
李遥没回答他。
吴王忽而想起了什么:“本王曾听说何悠然生得好,当时她年纪还小,本王倒是不曾觉得可惜。不过,如今倒是觉得惋惜了,长大成人后还不省得如何的倾倒众人呢。若是……我将她献给鞑靼可汗突迩文,说不定他一欢喜,还能助我一臂之力呢。啧,失策。”
李遥脸上的寒霜更浓:“你……不仅不知反省,还如此这般折辱然然。”
吴王张狂地笑了:“人都说你李小四是个天生的纨绔,便是我父王亦纵容你几分。可他们哪里省得,京城最大的纨绔才是我啊!便是我将整个天下败光了,那老不死的也不会吭一声的!”
他这话,大逆不道,无人敢听。
李遥俊目敛了寒霜,待吴王笑得张狂之际,右手一挥,一支银针脱手而出,直飞吴王命门。
暗夜的春风似刀,刀刀夺命!
一道黑影似春燕翻飞,从暗中掠出,两根手指,修长似葱,不慌不忙地夹住那根银针。夹住银针的黑影似一片羽毛,无声地落在地上。绣着宝相花纹样的衣衫下摆轻轻晃动,露出一双薄底的黑靴子来。他身段极为单薄,一张娃娃脸上嵌着的丹凤眼藏着一丝不屑。
“雕虫小技。”他樱桃般的嘴唇吐出四个字。
竟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吴王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灵石镇寂静的街道上回荡,惊动了哭泣的满妈妈。满妈妈提灯出来一看,只见外头站着一帮诡异的人,顿时收了眼泪,砰的一声又将门合上。她心神恍惚,忽而想起晚上还不曾见过拾儿,便又提着灯笼,打开拾儿睡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