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落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的,竟是不省得高门大户是不能随便将外头的商户放进来。她没管家几日,门房就昏头了。朱梅娘心中如是想,却是觉得苏云落这一行为,甚得她心。
一个无知妇人将外头的商户放进内宅,再被商户杀死……啧,这一桩凶杀案,任凭那些人怎么查,都查不到自己身上罢。
朱梅娘的心中,将如意算盘打得极响。
她使了眼神,几个婆子即刻将那年轻妇人团团围着。
年轻妇人面上诧异,却不惊慌:“你们想做甚?”
朱梅娘脸色一寒:“你来此做了甚事你不省得?王婆子,将这杀人的凶手捆起来,送到,送到二门外!”还得等苏云落死透了才能将这妇人带出去顶罪呢。
见王婆子要动真章,年轻妇人往后退了一步,面带厉色:“谁敢动我?我的胞弟乃是清真道人座下的得意门客!”
自从做祖母后,朱梅娘这些年便一直在后宅打转,压根没听说过清真道人。而且,在她的心中一直是认为帝王才是正统,至于那些什么阉人、道人的,通通是邪物。
她闻言还顿了一下道:“一个牛鼻子老道,竟然也敢在我朱梅娘面前提起。王婆子!”
王婆子上回受了苏云落的气,还没有找补回来,如今见正是报复的好时机,自然恶狠狠地一把扭住年轻妇人,拖起就走。
年轻妇人破口大骂起来:“老货,你不得好死!”
朱梅娘垂着眼,看着年轻妇人披风的一角消失在门外。呸!一个商户贱妇,竟然也敢在她顾家撒野。还有贱妇身上穿的那件披风,竟是五十两银一匹的云锦做的。她都穿不起,那贱妇送个木炭而已,竟然也无顾忌地穿着。有钱了不起吗?
正恶狠狠地想着呢,有人垂头问她:“二老太太,接下来该如何办?”
朱梅娘咽了一下口水:“自然是外头的商户以次充好,将劣质的木炭送到解春院来,三太太怀了身孕,睡得沉,竟然被活活熏死了!”往岁冬日里,这样被木炭夺去生命的案子不要太多。
等顾闻白那狼心狗肺的东西从望山赶回来,苏云落早就一尸两命了。
朱梅娘想得美极了。
顾家的一切,都是二房的了。她此时已经开始幻想,该置办什么样的铺子与庄子了。对,还有那云锦,她,她一口气买上二十匹!
一阵冷冷的秋风刮来,有道冷冷清清的声音问她:“请问二老太太,该如何将我熏死呢?”
朱梅娘回过神来,才发现苏云落身上同样披着云锦做成披风,戴着风帽,怀里还抱着一个手炉,面容虽然有些青白,但还是如往日那般美丽。
朱梅娘还来不及回答,苏云落又自言道:“哎,许是母亲病了,家中许久无人管束,竟是连解春院里破了好几扇窗户都不省得。这窗户破了,冷风嗖嗖刮进来,便是任凭二老太太你将顾家所有的木炭都搬来燃着,怕也熏不死我。唔,倒也还是有办法的,比如差人将窗户用木条钉得严严实实的,再用布条将缝隙塞住……”
说着却是又苦恼道:“可如此一来,若是有官差来查案,那些木条留下的痕迹,倒是很明显呢。一个来送木炭的商户,在顾家的院子里弄出如此大的动静,顾家人竟是无人发觉又是一个疑点呢。”
她一副完全为朱梅娘着想的样子,差些没将朱梅娘气个倒仰。
但是,她说得的确很有道理。
不然,直接弄死她好了。
苏云落一死,她完全可以推到老太太身上的。害死苏云落这件事,的的确确也是老太太叫她过来的。最好顾闻白与老太太斗个你死我活的,而后她捡个大便宜。
朱梅娘正要下令,忽而苏云落又唉了一声:“你带来的这些打手,看着虽然强健,却是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