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缪的眼睛里满斥泪水,顺着眼角而下,还有楚涞洒在他脸上的血迹,都混在了泪水之中,这个味道又咸又腥,楚涞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嘴角挂着一个满足的弧度,他再也不会难过了……
恭缪身体一怔,他知道宫阳师兄的法术解开了,但是为什么身体还是软的呢……
“楚涞…”恭缪缓缓跪起来,爬过有楚涞血迹的地上,一步一步的接近楚涞失去温度的尸体,他甚至不敢伸手去触碰楚涞,双手很不争气的在发抖…“楚涞…你……”
恭缪哽咽声堵住了一般,让他卡的太过于难过,这一刻,心里是苦的,嘴里是咸的,眼里是五味杂陈,他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就是让他难受,喘不上气……
“楚涞,走好。”
话落,恭缪两行泪落下,终于忍不住趴在地上,埋头痛哭,嚎啕哭泣扯着心肝脾肺肾一起疼,哭的什么也不知道,哭的头昏脑胀,可他就是忍不住,不哭出来他觉得自己就会和那些人一样会狠狠的发疯,他只能哭。
楚涞,他现在应该很快乐了吧……
他如常所愿,终于有了自己对生命的抉择。
仿佛魔族那日,还就发生在昨日,楚涞指着他的鼻子,生气的怒骂他,“臭小子!怎么这么笨!”
“我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楚涞。”恭缪知道楚涞虽然骂他嫌弃他,但楚涞处处照顾着他,就连到了阑圣城,楚涞见他想吃糖人,都是楚涞带他去的……
他做了一个楚涞模样的糖人,楚涞口上说着生气,楚涞还要帮他背着乱七八糟的杂乱东西,即使他是凡人之躯,楚涞还处处告诉他何处要小心。
以后,再也没有可以斗嘴的人了。
宫阳拍了拍恭缪的背安抚着,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毕竟恭缪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只有让他自己去想才行。
风玄已经僵住了,他不可置信楚涞就这么在他面前消失了,再也没了气息,遗言都是那般绝望的话,姬予清聚了一股灵力,设了一个结界将风玄困在其中,冷声道:
“待阑圣城事后,我会把你交给暗敕处置。”
风玄瞪着两个眼睛,用力打着结界,“我不许他死!他就不能死!他还能活!!”
姬予清扭过头,不想理会不知好歹的风玄,什么叫活?
对风玄来说,只要让楚涞一直活着,那就是最大的恩情。
对楚涞来说,活着是他罪孽深重的惩罚,他选择成全了自己,也算是寻了一个归途。
姬予清在恭缪身前蹲下,摸着恭缪的头轻声道:“傻孩子,你早晚都要知道,没有人会一直无罪,也没有人一直无辜,世间只要有可怜人,就也有最可恨的人。”
恭缪呜咽声越来越重,只怕之前从出生到现在为止,所有的眼泪都一下流完了,他也从未感觉到哭原来是这么难过的事。
此时连令欢在另一边赶过来,扫过一片惨状,满目荒凉之感,他虽没有亲眼所见发生了什么,但他能体会的到此刻的薄凉,楚涞的尸体很快就变得僵硬,恭缪哭的天昏地暗。
宫阳见了连令欢,什么也没说,垂头叹了口气,姬予清回过头来,说道:“什么都不要问了,过去吧。”
连令欢一片默然,他无法做到和姬予清一样可以波澜不惊,他的眼神里满是对楚涞的可悲,还有恭缪的心疼。
阑圣城沦陷了,人心都沉陷其中。
此时连令欢觉察到一股异样的寒气,猛然回头灵剑也在手中飞了出去,只见灵剑在青邪鬼的肩上擦过,青邪鬼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
青邪鬼忽略了所有人,身形异发狰狞的直冲天女神像下的半莲而去,待所有人反应过来时,青邪鬼已经按住了半莲的脖子,寒气袭人盯着半莲,要把她吃的骨头都不剩的狠劲儿。
半莲毫不感到惊讶,被青邪鬼掐住了脖子也依然笑着,眼中却涌上泪光,“天葵子,我怎么就躲不过你呢?!”
连令欢本要出手,却被姬予清抬手拦住,“他们的事,自有命数,天意如何,旁人回避吧。”
连令欢收了手,但心里不免为之担忧,成了阴鬼的天葵子,不是真正的天葵子,她只是要归柩的阴鬼,她再动动手指头就会把半莲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