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因宫阳哑口无言,手足无措,姬予清此时开口拉回了二人的尴尬之处,说道:“如族长所说,人我给你请来了,你是认罪,还是赎罪?”
姬予清成心逼着司月,现在已经把他逼到了崖边,进退两难,司月却踌躇不定,前有狼后有虎,怎么走,都是姬予清给他的陷阱。
司月良久没言语,姬予清娓娓不倦,清晰道:“三千年前,狐族争夺族长,按照资质来说你该是继承人,但奈何你修行迟迟不够,屡次被同族排挤,不能服众,所以你就找到了身有灵骨的宫阳,宫阳那时本是凡人,你就动了邪念,偷得灵骨!”
“狐族不能服众,就会大乱……那时长老出游,又无妖王,狐族已经如火如荼…”司月眸中颤抖,他的苦衷也无处诉说,“我不能让狐族陷入绝境!我是唯一的继位者!”
现在听来,司月的话已经苍白无力,毫无说服力,他终究也是为了私欲,就算狐族再大的乱子,他偷盗灵骨已然成真,板上钉钉的事实,就不无辜。
姬予清又道:“被你偷换了灵骨的宫阳,险些丧命,因此他生母病入膏肓之时,急火攻心去世,此时宫阳本该是可修行之时,雷劫前来渡化,却不料被你提前偷了灵骨,雷劫造成他全家无一生还!”
“那场雷劫本是为渡化他而来,但因为你,他错过了渡化,痛失双亲,你虽然偷了灵骨后保住他性命,但这不能是弥补你过错的理由”
偷了灵骨后保住宫阳性命,也解决了狐族族长纷争,看似很好的结局,可在宫阳的眼中,这就是他一生悲剧的开始。
恭缪突然想起了阑圣城时,宫阳师兄就和他说过,让他看清人心险恶,而且宫阳师兄那时还特意说了一句话:
“如果世人都因做了错事的人有苦衷,就因此宽恕他们称作无辜,那么世人皆无辜,何来罪人。”
那时他没有深想,现在看来,原来宫阳师兄承受了这样的事,现在他也明白宫阳师兄的这句话。
司月为救狐族确实有苦衷,他救了整个狐族,又保住了宫阳一命,可是在宫阳看来,他父母双亡,错过了渡化的机遇,这样的悲剧,都是司月一人造成的!
司月双眸颤抖,现在已经没了刚才再次说话的勇气,在宫阳面前,他甚至抬不起头,他也不敢冠冕堂皇的说他大义凛然。
宫阳再次听到这件事,心中隐隐作痛,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他隐含着不甘,说道:
“若非天镜峰,我也命丧黄泉,这么多年来我从不出峰,因为我每到人间,就会想起人间那场悲剧,拜你所赐,人间成了我的地狱!”
人间的噩梦,缠了他两千年,他不敢踏进人间,就怕再回想起当年之时,可没有灵骨,他就加倍刻苦修行,为的就是证明给自己看,没了灵骨,他也能修行尚好,能早点忘了自己有过灵骨一事。
恭缪恍然大悟,“怪不得宫阳师兄从来不出峰,原来一直都是因为这个…”
司月觉得自己已经被人彻底剥了皮,都暴露无遗给所有人看,什么高贵感,全都被碾碎,他恨不得赶紧消失,这是他的耻辱,一辈子去不掉的耻辱!
空气凝滞了,殿内的气氛完全转变,现在姬予清已经扭转了整个局势,她捏住了司月的七寸,司月和恪棠都在同样的高度,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他自己也是罪人,恪棠能不能脱罪,就取决于司月想不想让自己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