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还没死,自然是没办法做解剖了。
所以就只能等辻弘树清醒过来,按照给活人看病的医生的手法,对他的病情进行诊断。
“那,林先生...”
毛利兰虽然欠缺专业知识,但依旧反应迅速:
“你就是从刚刚辻先生表现出的视力、听力受损的情况,判断他的窒息,其实是因为胸部受过暴力挤压?”
“没错。”林新一点了点头。
“和被枕头闷死这种相对‘温和’的窒息方式不同...”
“当胸部受到严重挤压的瞬间,当胸部和上腹部遭受暴力挤压时,伤者声门突然紧闭,气管及肺内空气不能外溢。”
“两种因素同时作用,引起胸内压骤然升高。”
“增大的压力压迫右心及缺乏静脉瓣的上腔静脉系统使静脉血返流到上胸、颈、面部,导致我们看到的,这种可以从脸颊蔓延到上胸部的发绀肿胀症状。”
“当然,光凭这一点,还很难和闷死时可能出现的严重窒息症状区分出来。”
“但是...”
他微微一顿,语气悄然加重:
“当胸内压增高之后,压力还会通过血管内血液传至颅内,导致颅内压的明显升高。”
“脑脊液被逼经中央血管周围淋巴间隙,达到视网膜血管的淋巴间隙,引起血管破裂和淋巴溢出而进人视网膜组织,在眼底出现白色渗出物和出血。”
“这一点反映到临床上...”
“就会出现受伤后视力立即减退,视野受损的症状。”
“而同样因为颅内压升高,鼓膜可能受损,导致耳鸣、听力衰减。”
“所以,从辻先生现在这视力、听力受损的情况上看...”
林新一目光坚定地下了结论:
“辻先生的胸部一定受到过外力的持续挤压!”
“而他现在感觉肺部疼痛,呼吸困难,很可能是在受压过程中脏器受损,导致了创伤性窒息中常会出现的肺挫伤。”
“让医生朝着这个方向为辻先生做X线胸片和CT检查,应该很容易就能诊断出结果。”
这里正好是医院,让医院的医生过来检查,一定可以得到比他更专业权威的结论。
所以,现在已经可以基本确定...
辻弘树昨天遭遇的,绝对不仅仅是一场意外这么简单。
“也就是说...”
“那个凶手趁着辻先生醉倒,用枕头和被子垫着,持续用力地对他的胸部进行了挤压?”
“可是...这怎么解释他脸上的枕头印痕,还有我爸爸的证词呢?”毛利兰适时地提出疑问。
“辻弘树先生的确是自己喝醉了趴到枕头上,而且闷了一段时间的。”
“不然的话,他脸上也就不会有枕头的印痕了。”
“是的,辻先生的确是自己把自己闷在了枕头里。”
林新一笑了一笑:
“但这和凶手后来对他施暴,并不矛盾,不是吗?”
辻弘树醉酒后的确一头倒在了枕头上,却并不一定是因此陷入那么严重的窒息状态的。
因为人体在睡梦中感到难受了,是会自己翻身的。
虽说醉酒的人肌肉瘫软,容易翻不来。
但人和人的体质并不能一概而论。
醉酒后趴着睡的确极为危险,却不是所有人都会翻不过身,活活把自己闷死。
尤其是,辻弘树本人还是个职业运动员,身体素质好的很。
他说不定醉着趴了一会,觉得闷得难受了,就迷迷糊糊地自己翻过身来了。
“辻先生的确是被枕头闷了一段时间,却并没有被闷到窒息得那么严重。”
“但是,这却可能给了凶手灵感。”
林新一说出了自己还原的案发经过:
“看到辻先生差点无意识地把自己闷得窒息,在一旁的凶手可能就突然想到,利用这个机会暗下杀手。”
“用挤压胸部导致的窒息,伪装成醉酒后闷在枕头上导致的窒息。”
“而辻先生先前自己把自己闷出来的脸部印痕,则可以成为那真实、却又错误的证据。”
“以这种方式杀人,警方就很有可能为将受害者的死,判断成单纯的酒后意外。”
“但是,他却没能成功。”
“一方面,是因为辻先生身体素质太好。”
同上,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如果是刚出生的小婴儿,胸口放置一个拳头的重量,就可能导致其窒息死亡。
所以现实里时常会出现,那种家长在睡觉时把手臂无意识搭在孩子胸口,结果导致婴儿窒息死亡的悲剧。
一般的成年人,胸腹部受到40~50 kg的重量就可能导致窒息死亡。
但这个数字对身体健壮者来说却可以翻倍,达到夸张的80~100 kg。
辻弘树是个职业运动员,他的身体不是一般的健壮。
凶手就算把全身的力量压上去,一时半会都压不死他。
当然,时间长了,辻弘树肯定还是会导致丧命。
但是...
“但是在那时候,毛利小姐你正好到楼上来找爸爸。”
“听到你上楼梯的脚步声,那个凶手肯定不敢再继续行凶了。”
林新一有些好笑地说道:
“所以,凶手把已经严重窒息的辻先生摆回了那个原来趴着的姿势,想要以此掩盖自己的施暴痕迹,伪造出一个单纯的意外现场。”
“而他也来不及赶在你进卧室之前离开,只能假装醉酒,躺在那张床上。”
“那么,这个就凶手就只能是...”
当时房间里除了辻弘树,就只有泽木公平和毛利小五郎。
而毛利兰亲自验证过,当时她的老爹睡得就像是死猪一样。
显然,这个凶手只能是...
“泽木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