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案的凶器,很可能是猎枪。
而这片山区,又不时有猎人光顾。
如此看来,凶手的身份便越来越向狩猎爱好者靠拢。
他可能之前和死者就来过这山里打猎露营,所以对这座山的地形比较熟悉,并选择了这里作为作案地点。
“猎人么...”
林新一意识到了什么:
“这小村里就只有这一家民宿。”
“如果凶手和死者之前来过这里打猎的话,那他们会不会也住过这里?”
想到这,他马上便向那民宿老板问道:
“老板,你这有过去几年的住客登记记录吗?”
“额....”民宿老板微微一愣,继而神情古怪地嘟囔道:“你找我要住客登记记录干什么?”
“那些警察可都没找我要。”
“我这小本生意...可没有那么正规啊。”
“额...”林新一这才反应过来:
这年代对酒店入住的管理并不严格,大部分地方客人不登记身份也能开到房间。
更何况,这还只是一家开在山村里的小小民宿。
这里根本没有登记住客身份信息的规矩,自然也就拿不出什么往年住客身份登记信息。
“好吧...”
林新一轻轻一叹:
好不容易抓到一条线索,看来又要断了。
而只知道凶手身份可能是狩猎爱好者,对破案也起不到太大的帮助。
猎人,天底下那么多猎人,该去哪找呢?
他心里正这么想着。
民宿酒店外面,瓢泼大雨之中。
一个年轻男人背着猎枪、举着雨伞,缓缓推门进来。
................................
“他刚刚在看你。”
回到房间之后,贝尔摩德突然这么对林新一说道。
刚刚那位年轻猎人的出现,并未给他们的调查带来什么突破。
他们甚至都没跟这位不速之客聊上天。
因为对方和那健谈的民宿老板性格完全不同,他表现得十分内向,或者说,冷漠。
这位突然出现的年轻猎人只是在前台向民宿老板要了一间客房,便拿着钥匙、背着猎枪,一言不发地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整个过程之中,双方只有一些短暂的眼神交流。
林新一自己并不觉得这番眼神交流能说明什么问题。
但贝尔摩德在跟他回到他们那间客房,关上客房房门之后,便突然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畔,用极其轻微的声音对他说道:
“那个猎人刚刚在看你。”
“他在推门进来的时候,目光就第一时间停留在了你身上。”
“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两秒——”
“而他后来在看我的时候,目光一扫就过去了。”
“这...”林新一觉得贝尔摩德这阴森森的语气有些过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我这张脸...在东京都地区本来就挺出名的啊。”
“说不定他是把我认出来了,才会多看了两眼的呢?”
警视厅的林管理官是曰本警察的骄傲,在东京都地区的知名度就更是碾压那些已经“被新时代抛弃”的名侦探。
而群马县就紧挨着东京都。
虽然东京本地人从不觉得群马县是东京,但这里的确在大东京城市圈的范围之内。
所以那位年轻猎人很有可能是因为认出了他这张脸,却又没有追星的兴趣,才会盯着他看了两秒,又一声不吭地离开的。
“在这种地方遇上认识我的人,很正常。”林新一耸了耸肩:“我多多少少也算个明星吧?”
“可那民宿老板就没认出你来。”
贝尔摩德轻声反驳道。
“这也很正常...”
不是所有人都时刻关注新闻热点,喜欢追星看帅哥的。
原来工藤新一火到被称为“关东工藤”、“警方救世主”、“平成福尔摩斯”的时候,凭他那张帅脸,也经常走在东京街头让人认不出来。
因为,要是犯人都能一见面知道自己遇上名侦探了...
那这推理剧还怎么拍嘛?!
不是所有凶手都敢在名侦探面前杀人的。
就算偶尔有,也不能一直有——不然这不合逻辑。
所以这其实也是一条柯学规律:
柯学世界里的名侦探,都是薛定谔的“名”侦探。
名侦探的名气,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观测到的。
林新一多多少少也有这种体验。
所以他觉得那民宿老板没认出自己很正常,那年轻猎人能认出自己也很正常。
这猎人的表现整体来讲也并不可疑。
如果非说有可疑的地方,那应该就是...
对方看贝尔摩德这位大美人的时间,比看他这个男人的时间还短。
这的确不是一般路人遇上贝尔摩德的表现。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林新一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是不是有些警惕过头了?”
“光是这些的确不能说明什么。”
贝尔摩德仍旧保持着警惕:
“但你不要忘了,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广田雅美’,谁知道这个名字能给我们引来什么意想不到的家伙。”
她始终把声音压得很低,连带着也不让林新一大声讲话。
说着,贝尔摩德又干脆示意他直接闭嘴保持沉默。
林新一乖乖地闭上嘴巴,她则是细致入微地检查清楚了这客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还好屋里没有监听设备。”
“我们可以放心说话了——不过声音也不要太大,免得被门外路过的人听到。”
贝尔摩德的警惕已经到了像是有被迫害妄想的地步。
但即使林新一觉得她有些担心过头,她还是努力地把安保工作做到了最好:
“凯撒。”
“今晚你可得帮我们好好看住这个房间。”
“有什么人偷偷靠近,可得马上告诉我哦。”
贝尔摩德手法娴熟地撸着凯撒毛绒绒的狗头。
而凯撒也听话地打起精神、竖起耳朵,悄然进入了“看门狗”的全天候警戒状态。
做完这些,贝尔摩德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稍稍打量了一下这个客房:
民宿的客房设施当然好不到哪去,唯一可取的优点就是足够干净整洁。
而浴室里那老化陈旧的简陋设施更是打消了这位英伦淑女沐浴更衣的兴致。
贝尔摩德只是稍稍瞥了一眼那浴室,便干脆直接动手解开外套,脱下鞋子,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床上:
“好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明天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麻烦呢。”
贝尔摩德全然没有避开林新一的意思。
等她在床上脱下那条有些勒人的修身牛仔裤,掀开被子躺进去的时候,身上就只剩下最基本的内衣,和一件白到透明的单薄衬衫了。
而更糟糕的是,房间里的床还只有这么一张。
“你...你...”林新一舌头都有些打结。
“唉唷...你脸红啦?”
贝尔摩德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都几岁了,还那么害羞。”
她用秋名山老司机的成熟口吻,毫不在意地调笑起面前这个羞涩难堪的大男生来。
这让林新一更加难堪:
“你...你至少把裤子穿上。”
“裤子穿上还怎么睡觉?”
贝尔摩德全然没有要收了神通的意思。
她随手把那勒腿的牛仔裤往床头柜一搭,便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身边的空当:
“过来,上床睡觉。”
林新一:“......”
“你以前黏人的时候,又不是没跟我一起睡过。”
“那时你年纪也不算小了。”
“现在还害羞什么?”
“......”林新一还是犹豫。
“唉...你就放心吧...”
贝尔摩德无奈地安慰道:
“我不会让你女朋友知道的。”
林新一:“......”
听到这样的安慰,他反而更觉得这场面有些不对劲了。
“别磨磨蹭蹭的!”
贝尔摩德索性不耐地向他翻起白眼:
“不然你难道想跟凯撒一起,睡在地上么?”
“唔...”林新一无言以对。
这民宿客房实在太过简陋,屋里除了床就只有床头柜,连套可以坐着睡的桌椅都没有。
如果他不上床,就真的只能跟狗睡了。
“好吧...”林新一长长一叹。
他最终选择了妥协,乖乖地爬上了床。
“这就对了。”
贝尔摩德满意而欣慰地笑了一笑:
“你总算没被那小姑娘吓到。”
“跟我住在一起都得向那女人解释,呵...这算什么?”
“明明是我先来的。”
说着如此刻薄的话,她就像是终于在一场战争中获得什么胜利一样,嘴角扬起微笑。
而她的被子还敞开着,等着“战利品”自己投入怀中。
终于,林新一爬上了床。
他的手握住了被子的一角。
然后...
然后他把被子往贝尔摩德身下一掖,抱起她囫囵着翻了个面,卷了个大大的“寿司”出来。
这下子别说有什么大好春光了。
这女人已经彻底被被子封印,只有脑袋还能露得出来。
贝尔摩德:“......”
“你干什么?”她幽怨地叹了口气。
“被子给你盖。”
“我穿衣服睡就好。”
说着,林新一在贝尔摩德,不,在那“被子精”旁边和衣躺下。
以这种形态和贝尔摩德睡觉...
就算灰原哀现在在场,她估计也不会有多么生气的。
“你这样不冷吗?”
“被子可只有一条。”
贝尔摩德气鼓鼓地哼着。
但这股恼火之中,还真带有几分“奶奶觉得你冷”的关切。
因为现在真的很冷。
夜色已深,窗外下着大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仿佛能掐出水来的湿气。
而这简陋的民宿客房里又没有空调。
一般人如果不盖被子睡觉,第二天估计就得去医院报到。
“但我可不是一般人。”
林新一指了指自己的结实身板:
“你放心,我不冷。”
“我冷!”贝尔摩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她蠕动着卷紧那床不算太厚的被子,好像真的有被这湿气冻到一样。
“你过来,让我抱着暖和一下!”
这语气听着已经有几分斗气的意思。
但林新一却反而不抗拒了。
他一阵微妙沉默,然后才十分体贴地问道:
“姐...你真的冷吗?”
“嗯。”贝尔摩德顺势点了点头。
“那好...”林新一叹了口气:“那...过来吧。”
“呵。”贝尔摩德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
她迫不及待地解开被子的封印,准备躺到终于愿意妥协的林新一怀里。
然后...
林新一默默地把她推开:
“姐,我不是叫你。”
说着,他转头向那只趴在地上的大狗狗招了招手:
“凯撒,你过来。”
贝尔摩德:“???”
“凯撒它毛多。”林新一非常真诚地说道:“比我抱着暖和。”
“你要是冷的话,就抱着它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