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虚空的图书馆时，江河迟迟没有删除自己的情感和情绪，他仿佛还记得临终前，苏溪最后那个眼神。

他的心口隐隐作痛，她说她会来找他的，生生世世。

然而他能许的只有一生一世，不管多么投入，曲终人散，有如梦一场。

留下的只是记忆，而不是感情。

“系统，我不想再谈恋爱了。”江河低声说。

每一次离开时，他都很惆怅，再怎么爱，再怎么热闹，回到这个虚空中的图书馆后，感受到的只有彻骨的孤单和寂寞。

和苏溪结婚后的第十年，爱情更多转变成亲情。他会在书房里一本本翻看科技资料，苏溪低头看剧本，有时会抬头对他一笑。

明明没有任何声音的书房，明明应该同样空旷的，那时候他却从来没有感觉到什么是寂寞。

“宿主，如果你每个世界的妻子再次出现在你面前……”系统暗示性地说，“你会有什么反应？”

江河思考了会儿，说道：“大概会再次爱上吧。”

一个人的喜好是没办法骗人的，每个世界的妻子仿佛都是按着他的喜好长的，不是容貌，而是灵魂。

即使她们之中也有灵魂之光很黯淡的，但他耐心拂去外部那层灰后，会绽放出明亮的光芒。

分别实在太难受，所以他只能选择清除感情，以免被感情影响，无法继续走下去。

江河不知道自己颓丧了多久，终于勉强地振作起来，逼着自己转移注意力。

“系统，你是不是升官发财了，怎么浑身金光闪闪的？”

系统现在看着就贵气，金色的球体差点闪瞎江河的眼。

“好看吧？在最佳系统的评选中，我得到冠军。”系统得意洋洋地在江河面前一蹦一跳，还不时转个圈，让他能充分欣赏它升级后的炫丽颜色。

“宿主每个世界的功德都很高，我将第二名远远抛在身后。”系统忍不住对江河夸了又夸，“多亏宿主不爱用金手指，三观正，每个世界都忧国忧民，功德积分高，主神的bug清除得特别彻底……”

可不是每一个宿主都像它的宿主，其他的宿主更喜欢大开金手指，速战速决，然后留在那些世界里快乐地享受人生。

虽然解决的速度快，但也只是解决，没有附加的奖励。

“等等，主神？”江河忙询问。

系统顿了会儿，仿佛去咨询过后，才对江河透露：“也有来自星际的宿主将之称为主脑。总之，应该算是宇宙形成的道之规则的具体化吧，修仙世界认为它是器灵。目前为止，七大主脑公平公正，管辖万千小世界的生灭。”

“修仙世界一花一草皆能成精，更何况主脑，他们在悠长的时间之河里，也产生了思维和喜好。”

江河敏锐地道：“所以，神变成了人？有了喜怒哀乐？”

“对！所以说叫主神最合适。”系统继续为他解释，“主脑和器灵是不会有感情的，神却不一定。”

“人类身为气运之子实在太复杂，天道失衡，怨气四起，主神也受影响……反过来影响他们管辖的世界失衡，失衡的世界越多，主神就越受影响。九为极数，其实原本有九大主神的，另外两个主神因为被怨气侵袭，最后自爆了。”

江河怔住。

系统的声音变得低落，“那次爆炸，无数位面崩溃，化为虚无，星系死亡的光芒百年未消。直到三十多亿年过去，爆炸之地方才诞生‘道’的萌芽，也不知要经过多久，才能再度成为一个完整的新位面。”

“主神们也想自救，所以才有了系统的诞生。”

“系统是主神们合作创造的，他们一方面创造穿越系统，挑选坚韧的灵魂穿越时间，清除小世界的怨气，一方面将自己被污染的灵魂撕扯开来，丢到各个小世界……”

江河忍不住插嘴，“撕裂自己的灵魂才能维持自己管辖世界的稳定，但污染的灵魂同时也污染了所在的小世界，宿主的目标其实是拯救主神吧？”

系统高兴起来，机械声有些高昂：“对，目前为止，宿主你的任务做得很好，主神被污染的灵魂洗白后，重新回到主神身上，主神越稳定，世界就就稳定，所以本系统才能在万千候选系统中拿到冠军。”

“金色实在太美了，不过我更想要七彩的……”

系统对自己的颜色十分满意，恨不得向全位面宣告，让所有的系统和宿主们都能看到自己这一身闪闪金光。

江河没兴趣听了，面无表情地道：“去下个世界！”

——

这一次，江河还未醒来，就感受到毁天灭地的痛苦及怨恨。

原主是澜沧界的元婴真君，与妻子成亲千年后方才怀上孩子。

当修士修炼到元婴境界，想生儿育女是极为困难的，生下来的孩子不管有没有灵根都是千娇万宠。然而在妻子临盆之际，却被魔修袭击，导致妻子经历痛苦挣扎，生下女儿后便陨落。

原主悲痛欲绝，为妻子报仇后，将女儿交与大徒弟抚养，便闭关养伤。

修真无岁月，闺女江心月六岁之时，原主这才想到女儿应该测灵根。

原主暗自懊悔，不该为了报仇受伤，甚至闭关将女儿抛之脑后。

如果女儿没有灵根，他若是闭关百年，岂不是要错过女儿一生？原主私底下给女儿测了灵根，还来不及高兴女儿有灵根，能长久陪伴自己，就发现女儿居然是天水灵根，也就是修真人士眼中的绝佳炉鼎。

天水灵根的女修基本上不敢在外行走，生怕被邪修抓住，一身修为被采光不说，命说不定都保不住。至于天水灵根，对于修士而言，那是疗伤、进补的绝佳炉鼎，魔道会为之打破头，正道见了亦会暗中争抢的绝世补品。

发现女儿是修真界行走的唐僧肉，周围都是妖怪怎么办？

原主千方百计将之隐瞒起来，也顾不上苦修，经常出入秘境寻找能改变灵根的宝物。天水灵根就是纯度百分之百的水灵根，进阶快无隐患，如果不被人觊觎，到大乘都没问题。

能改变灵根的宝物再厉害，也不能改变成纯度百分百的灵根，若是变成杂灵根，更是有苦说不出。

但原主毫无办法，他宁可女儿是杂灵根，也不想她是被人人觊觎的天水灵根，他是元婴真君不假，可这澜沧界明面上的化神修士不下百个，更别说暗地里隐藏起来的。

为此，原主封了女儿江心月的经脉，让她看起来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接着原主收了数个在别的元婴真君眼中的废材当徒弟，让徒弟们陪伴女儿成长。

原主竭尽全力给女儿打造一个安全的环境后，又一脑袋扎进各大秘境中寻天材地宝。

人是有私心的，原主以为他为这些本应沦落外门的徒弟提供最好的功法，提供宝物，提供最好修炼的环境，他的徒弟们会报答在江心月身上。

实际上他收的徒弟看不起他女儿，凡人就该待在凡人在的地方，占着这么好的父亲这么好的宗门却不能修仙，跟废物差不多！

徒弟们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江心月，毕竟收下他们这些废材徒弟时，师父就曾说过，收下他们主要是为了陪伴女儿，他们只敢对江心月冷暴力。

长年的冷暴力让江心月越发懦弱不爱说话，像个透明人般生长在秀水蜂，直至她十五岁。

娉婷少女生得国色天香，即便胆小瑟缩，小家子气，依旧能甩修真界第一美人半条街。

没有哪个少年能抵挡住这等美色。

男徒弟们一改过去的漠视，今天你送花、明天我送首饰、后天我送裙子……

江心月仿佛一夕之间变成秀水峰最受欢迎的人。

大概是太缺爱了，江心月喜欢上一个原本是普通五灵根的废物，却在亲爹众多宝物砸下去后，变成平衡五灵根的天才师兄——轩辕廷。

轩辕廷拿的是龙傲天剧本，他一路升级一路收红颜知已，甚至连师妹白雪衣也心悦他，红颜知己们哪能容得江心月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喜欢上他这般的修仙天才。

白雪衣暗中设计江心月，修仙界多的是喜好美色的正修魔修，江心月在逃跑中被人发现其身负天水灵根。

正一宗的太上长老——杨不修早年身体受过伤，暗伤未曾痊愈过，江心月被人献给他疗伤。

江心月每天都要忍住极度的痛苦，被灌天材地宝，每当修为有增长，就被杨不修采阴补阳。

杨不修痊愈后，因他的痊愈速度太快，导致其好友还有对手纷纷发现江心月的存在。

几个澜沧界顶端的大佬经过一番协商后，决定“共享”起江心月。

原主宠在手心中的女儿被当成活着取熊胆的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至其中一个大佬受伤后，不知收敛，生生将江心月采补而死。

原本倾国倾城的江心月被采补得只剩下一层皮包骨，被人毫不在意的一把火烧成灰烬，风一扬，再无任何曾经存在这世上的痕迹。

江心月在怨恨中死去，她只觉得自己年少时失去母亲，父亲对她置之不理，喜欢上的男人只为她的消失伤心了两天，就在无数的红颜知己的安抚下忘记她这个人，一同长大的师姐出卖她，当她是仇人，她这一生都是笑话。

江心月并不知道她的父亲并非不庇护她，她在痛苦中口口声声喊爹的时候，她的父亲早就死了，死在秘境里，唯余一丝不甘的灵魂暗中跟着她。

“我要我的女儿一生平安！还有那些欺负我女儿的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灵魂受尽折磨永不超生！”原主的怨恨在他识海里翻滚。

原主的修为高，精神力亦强，江河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他的潜意识压制下来。

唯有那抹心酸绝望在心口萦绕，迟迟未散。

——

“亲！”系统激动地冒泡，“修为大礼包半价哦，只要你付出上个世界的全部得分。”

“不必，谢谢！”江河礼貌的拒绝，身为一个学霸，他正想了解修仙文化，作弊就算了。

系统的机械音都听得出沮丧，“你有那么多积分，究竟存着有何用？”

宿主身上的功德之光闪闪发光到让人怀疑取之不尽似的，偏偏宿主还不爱花它，存着继续发光，眼睛都要被它闪瞎了。

江河头疼，系统就那么想收回扣吗？

他打开商城，看到上面的商品列表后，完全没有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