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染红了云, 漂浮在燃烧殆尽的天空中。一只漆黑的鸦凄厉的叫着,用它尖长的喙叼着什么,拼命的挥动着翅膀逃向了远方。
那是一颗人类的眼珠。
黑色的眼眸跟随者乌鸦飞行的轨迹。在最终看清它嘴里的是什么后猛地紧缩了。而在意识到那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的同时,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的涌来。
“……咳啊!!”
腥血的味道太过浓郁。身体本能的用手掐住脖子,努力的咳嗽着, 仿佛是想把吸进去的血气咳出来一般。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冲天的血腥味已经不是用“令人不适”能形容的。每一次吸气都像是被人掐着脖子, 狠灌入一口黑血一般。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啊……!
理智强压着呕吐的冲动。我挣扎着,环望着四周。
然后我便找到了答案。
这里是战场。
残戟断斧,断埂残垣。折断的旗帜倒在尸体上,旗面满是凌乱的脚印和暗红的血迹,无法辨别出是哪个国家的。
然而。这样的旗帜有很多。
应该说是太多了。以一个完全称得上是可怕的数量挂在尸体堆成的山上。
由穿着不同盔甲,不同风格的民衣,不同的年龄,甚至不同的种族形成的尸山。
太高了。
这座有尸体达成的山实在是太高了。仿佛是要通往世界的顶端一般。
“……艾……斯?!”
我极力仰着头, 瞳孔紧缩的注视着尸山顶端的身影。
鲜红色的外套。棕色发梢翘起的短发。熟悉的身影令我毫不犹豫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然而他却并没有回头看我。
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握着长剑,剑尖低垂。鲜血像是流不尽般的顺着那冰冷的剑身流下, 一滴滴的低落,湮灭在尸体几乎为无的缝隙中。
这时我才发现。站的笔直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浸染着鲜血。
鲜红的外套因为干涸的血泛着不详的暗光。棕色的发被染成了暗红。听不见我的呼唤的艾斯举起了另一只手。仿佛想要触碰到什么般的,对着残红的天空缓慢的伸出了手。
“艾斯!!!!!”
这次没有犹豫的。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哑的大吼着男人的名字。
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并不明确。
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谁穿了。否则怎么会没有理由却拼尽全力的大喊着他的名字。
嘶哑的喉咙又干又痛。强烈的疲惫感猛地卷向了四肢百骸。我强撑着站立在这充满了血腥气的世界中, 仰着头,咬牙切齿的望着那人的身影。
这一次。他听见了我的声音。
伸向天空的手停住了,却没有放下。背对着我的棕发男人沉默着, 对我转过了身。
然后。
占据了全部视野的, 就是深色的天花板了。
“……”
“……”
“……草。”
虽然我很想骂的更长更文明更有文化一点, 但强烈的脱力感只能支持我骂出这一个音节。
为什么又是梦。
还偏偏又是噩梦。我白天过劳死就算了,晚上还要折磨我吗?
躺在床上的我不想动弹。就这么呆望着天花板。在短暂的日常抱怨后,有兢兢业业的开始整理着目前的状况。
我记得昨天自己从艾德文嘴里套出了很多信息量爆炸的信息。然后在艾德文反应过来反问我前尿遁逃回了寝室,在发现伪娘并不在后用尽最后的力气瞪开了鞋子,然后脱力的倒在了床上。
期间好像看到阿诺德蹲在门口来着……不过思考的东西太多。也没和他做太多的交流,只是一边等着木门感应完打开一边催促着他去睡觉。
然后干什么了来着?哦对。本来想睡前认真整理一波信息的,但是在整理到一半的时候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该说不亏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跟艾斯在梦里居然也还能见面。
现在回忆起来梦的内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画面定格在夕阳下浑身是血的男人的背影上,而内心的恐惧与焦躁的情感也是那么强烈。
也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
全副武装的大陆最强怕是用英兰的“崩星炮”才能干死。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下自己的安危。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但为什么我始终无法释怀。
我面无表情的瞪着深色的天花板。脑袋里居然不由自主的开始思考“把艾斯关起来囚禁一辈子以保护他和世界”的可能性。
“既然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
微凉的女声突兀的响起。我猛地转过头,看见了坐在藤椅里看着书的亚希莱恩。
穿着一袭纯白长裙的“她”还是顶着那张美轮美奂的阿诺德性转脸。就连声音都是温柔了八度的阿诺德性转音,“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我帮你拿了点吃的过来。”
我愣愣的看着他。然后微微张开嘴,猛地用力的咬了下舌头。
……将大叫着“啊啊啊啊啊!!!!”的**用“伽德莉切的尊严”狠狠压下。我对着挑眉看我的亚希莱恩闷声说道,“没什么……就确定一下是不是还在做梦。”
亚希莱恩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去看他的书。
我床上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自从我洗心革面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后就再也没睡到过这么晚了,看来睡觉这种东西真的是睡得越久越容易赖床。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在坐起身时我望向了窗外。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的窗户,带着温暖的温度倾撒了进来。洁白的云于窗外飘过,始终不变的,是蔚蓝色的晴朗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