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飞艇内部同一色调的深色的房屋一栋挨着一栋, 整齐的排列在青石砖的道路两旁。这些拥有着近百年历史的老房子大多数由红砖和水泥砌成, 在悠久的时间里, 墙体已不如百年前那么平整。
然而那飘扬在阳台的衣裳,那摆放于窗栏的花草。都无疑证明着拜德的人民还在这些见证了百年历史的房子里生活着。
百年前的建筑技术远不如现在发达。但拜德的人民喜欢这种历史的传承感。即使只是一栋简单的民房, 也是他们的祖先甚至是人类的智慧的结晶。
所以即使现在拜德首都有钱了,牛逼了。也不会把这些老房子推到重盖。哪里破了补哪里,在日益强大的魔导技术下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但我更相信他们是因为懒。
憋了三天。终于能走出飞艇的我站在拜德国土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猛吸一口这里的新鲜空气。
不同于空气中带着海水气息的圣恩露斯。处于内陆依山地区的拜德空气十分干燥。
而且还带着他们国家独有的,纸张的香气。
“拜德的第一大文化产业就是书籍。整个大陆百分之三十的书籍的作者都是拜德人。”
一旁的阿诺德拿着宣传手册, 读道。这是拜德学院的人怕我们在等马车时感到无聊发下来的旅游册子。
“其中百分之五十的书籍是关于魔导类。”少年的声音清冷又动听。念着拜德的旅游册子有种别样的感觉,“其余百分之五十是关于人文。”
……这个国家的人真是极端啊。
响起哈德雷默和艾德文我嘴角不由的一抽。这两个人已经可以代表整个拜德王国国民性格的两个极端了吧。
“推荐的旅游景点第一位是拜德学院的图书馆。”
阿诺德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然后是罗兹罗尔吞的故居。拜德学院历代杰出学士展览馆。魔导器工坊。”
“等等。”我打断道, “为什么听来听去都是这种东西。有没有自然景点和美食介绍?”
“自然景观有。”
只要是阿诺德知道的事他都会回答的很快,而且绝对真实有效,“不过除了拜德学院外都在倒数几位。”
拜德学院哪里算自然景观了啊!!!
我无语的问道, “美食呢。拜德有什么独特的美食吗?”
“没有。”
冰色的骑士再次用他那平静动听的声音快速回答道, “拜德人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本国的菜肴完全称不上美食。”
……那为什么还不快去点美食树啊!!
“嘛。毕竟都吃了那么多年了。大家也都习惯了啊。”
爽朗的男声插入了我们的对话。我和阿诺德同时转过头, 看向身侧不知何时走来的哈德雷默。
十点的初夏阳光明媚的过分。哈德雷默那排整齐的大白牙似乎都在阳光下闪着光。
“哟。”
哈德雷默对我们灿烂一笑。双手随意的插在口袋里问道, “两位是第一次来拜德么。”
“嗯。”
阿诺德比我先一步回答了。
“……哈。那看来赫伦老爷子生前没把你带来拜德过啊。”
永远阳光的男人依然笑着。对瞬间看向阿诺德的我摆了摆手,“没事伽德莉切。我已经事先设置过‘隔音’了。”
我紧抿着唇。看着哈德雷默没有说话。
在飞艇上的时候我们就互揭老底过了。我知道了奶奶曾经是罗兹罗尔吞的未婚妻。而他们也知道了阿诺德就是四十年前赫伦奥兹信中的那个孩子。
当时因为艾斯的原因这个问题就被搁置了。事后他们没来找我和阿诺德我也就没去主动找他们。
看来我想的没错。他们并不是不在意。而是决定等到了拜德后在慢慢处理罢了。
这么不急不躁的态度。倒也让我放心了不少就是。
毕竟至少不是棘手的“敌”。
“不过毕竟是自己养父的祖国。这么多年都没来拜德看过。”
哈德雷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阿诺德抱怨道,“小伙子还真是冷情啊。”
相貌俊美的少年淡漠的看着哈德雷默。就当我们都以为天性冷淡的他不会开口时,清冷动听的声音响起了。
“导师他并不喜欢拜德。”
我和哈德雷默同时愣住了。而仿佛怕我们听不懂般的。有着剔透冰色眼眸的少年再次说道。
“赫伦奥兹他厌恶着拜德。”
……
…………
………………
我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哈德雷默的表情。
直到现在拜德王国威信最大的两家还是皇室拜德和贵族伯特莱。其中伯特莱家族延续到现在, 只有哈德雷默这一个孩子。
“……这样啊。”
像太阳一般的男人笑着抓了抓后脑勺, 闭着眼这般感慨道。
没有过多的震惊。
反而更多的是“果然是这样吗”的无奈, 和几近凄凉的情感。
“嘛。不过拜德毕竟是他呆了四十多年的国家呢。”
哈德雷默睁开眼。金红色的眼眸在倒映着少年冰色的身影。
“从婴儿到孩童到少年到青年到中年。”他对着阿诺德笑着说道, “这个国家的这个城市无可避免的承载了他四十多年的人生。这些时光总归会在这座城市留下踪迹。”
“说不定这个城市会帮你再次认识到赫伦奥兹哦。”
这次我一脸紧张的看向了一旁的阿诺德。
俊秀的骑士表情依旧淡漠。似乎并没有因为哈德雷默的话而产生触动。
而哈德雷默也没继续再说什么。他看了眼魔导器,喃喃了句快到了,随后对我们笑哈哈的挥手告别。
但是。
“哈德雷默。”
远去的高大背影停下了。我对着这个有着全拜德最潮发型的大叔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没有细说下去。只是抛出了一个令人无限遐想的疑问。
艾德文那性子如果知道什么的话一定会写在日记里。但事实证明他就是个活在哈德雷默羽翼下的阴暗老古董罢了。
但哈德雷默一定知道什么。否则他不会对阿诺德说出这种有引导性的话语。
暧昧不清的问题会引发被提问者的联想。拜托了。即使不是四十年前的地下设施的事情也说点什么出来吧。
“嘛。很遗憾哦伽德莉切。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哈德雷默转过头,对我说道,“但那反正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就是了。事到如今,也只有当年的亲身经历者才知道真相了吧。”
他对我笑了笑。笑容还是那么阳光。随即转过了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