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紧张是假的。
事实上。我现在慌得跟狗一样。
最先到的是凯撒琳。即使忙碌了一晚那张可爱却过分严肃的娃娃脸上依旧没有倦意, 就连那身骑士服都和刚从衣柜里拿出来熨过的一样崭新平整。进入书房的她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我愣了愣。但很快回过了神, 对着坐在我对面的亚瑟恭敬的行了一礼, “王。”
“辛苦了。凯撒琳。”
亚瑟对着站在门口的三十岁合法萝莉笑了笑,“先坐下吧。要吃点早点吗?”
“不用麻烦了。”
粉发的少——女性有礼的拒绝了。那双和菲奥娜同一颜色, 却因为其主人沉稳的性格而略显深沉的蜜色眼眸转而望向了我,“伽德莉切殿下。您也参与这次的讨论吗?”
平淡的疑问句。听不出凯撒琳的想法。
是不希望作为“王妃”的我参与英兰的国事,还是无所谓呢?
听不出。
大脑的弦紧绷着。嘴角因为过分紧张的心情而抿成了一条线。
“恩——不仅如此。莉切还发现了很多线索。”
王的声音响起了。温柔也带着些许的自豪和期待,“这次。我想让你们听听莉切的想法。”
“明白了。”
可爱的萝莉音低沉的回道。凯撒琳坐在了空着的沙发上, 坐在了我和亚瑟的中间。
桌柱由金银打造。光是从那华丽的外观就知道价格不菲的矮桌上放着瓷白的餐盘。而在餐盘上还留着细碎的面包屑,角上的果酱也被划的乱七八糟。
一看就是刚刚吃过早饭。
凯撒琳会想些什么呢。
会感叹“王”对“王妃”过分的宠溺。而担忧吗?
人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总是容易胡思乱想。然而不给我丝毫放松的时间的,尤里和高瑟走了进来。
仿佛理所应当的。高瑟依旧风度翩翩,尤里依旧斯斯文文(看上去)。他们在看到我的时候也愣了愣。而亚瑟也在这时适时的说出了同样的解释。
同样的温柔、期待又自豪的语气。不厌其烦毫无缩减的台词。我算是看出来了。亚瑟对于我终于在圆桌骑士面前暴露本性这件事十分愉悦。
……真的是鬼畜啊!
我感觉自己的胃都在抽搐了。而和阿诺德同为海洋生物的尤里突然看向了我,很是兴奋, “伽德莉切殿下已经知道真相了吗!不愧是茱莉亚的妹妹, 太厉害了!”
这句话槽点太多我已经不想吐了。你是从哪里知道我已经知道真相了?
不同于一根筋的弟弟。高瑟看向我的视线若有所思。但没有丝毫的恶意。
是因为亚瑟的缘故吧。因为亚瑟选择了相信我。
圆桌骑士只剩下两位了。妃啬在不久后也到了书房。听到亚瑟解释的她用手轻掩着唇惊呼了一声。但随即露出了很是开心的和蔼笑容。在表示十分期待后,坐在了凯撒琳的身边。
爱屋及乌。
因为亚瑟的原因所有的圆桌骑士都对我十分友善。其中以尤里和妃啬更甚。高瑟次之。凯撒琳虽然最为冷淡。但对我的恭敬也丝毫不少。
该到场的人只剩下最后一位了。
而该说是“喜闻乐见”还是“意料之中”呢。最后的这位混蛋让我们所有人都等了他很久。
亚瑟神色平常。凯撒琳却几欲发飙。我突然觉得自己在凯撒琳心中的好感度应该还是不低的,毕竟和艾斯比起来,我伽德莉切难道不是天使吗?
就在凯撒琳终于忍无可忍准备提刀起身时。书房的门被猛地踢开了。
“哈啊——抱歉。我好像来晚了。”
棕发的男人一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一手掩着张开的嘴, 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一脸困意。精神不济。赤色的大衣衣摆破破烂烂。
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男人。
艾斯。
由魔导器控制的房门即使在承受了男人的一脚后也坚强又自觉的合上。看着睡眼惺忪一头棕发还翘的乱七八糟的艾斯, 凯撒琳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就在她爆发之前,亚瑟开口了。
“找个地方站着吧。莉切有话要说。”
“哎——居然是伽德莉切吗。”
赤色的眼眸微垂着望向了我。我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结果让艾斯露出了无比爽·朗的笑容。
“真是期待啊——不过我才不要站着。”
我二话不说一招“左拥右抱”。依靠自己两条纤细的胳膊。把宽大的沙发完全占住。
华丽的矮桌的四周传统的放着四个沙发。亚瑟的书房大的令人发指。即使所有人都在这也不会显得拥挤。但是根据不成文的规矩, 一个沙发上最多只能坐两个人。
尤里高瑟。妃啬凯撒琳。
剩下的位置不言而喻。
艾斯面对我夸张的动作只是挑了挑眉。然后便一脸平常的, 毫无所谓的, 走向了亚瑟的身边——
“请!”
我二话不说的光速站起了身。对着艾斯恭恭敬敬的比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艾斯笑了笑,毫不客气的坐下了。而亚瑟则是看向了我,体贴的问道,“不和我坐一起吗。莉切。”
“不了。站着也好说话一点。”
我面无表情的拒绝了。
原本我以为自己能顶着压力,大逆不道的强迫艾斯这尊瘟神和王坐在一起。但最终证明还是我太年轻了。
脸皮只是最肤浅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如果他两一起坐在我的对面。我怕自己话还没讲完就会猝死——妈的。
随着海拔的提高我毫无疑问的成为了人群的焦点。在有限的人生中能被整整六位圆桌骑士如此专注的注视。我怕是也死而无憾了吧。
我在心里长叹了一声。极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
“……直接说结论吧。”
各色的眼睛望着我,带着各种各样的情感。而我只是平静的说道,“‘龙之眼’没有问题。”
“问题在于被控制的‘人’。”
“只有毫无意识。甚至连自己被控制了都不知道的‘人’才能逃过龙眼的监视。”我看向了尤里和高瑟,“证据就是那些客人的口供。应该所有人都说了吧。在突然暴起伤人前他们都表现的很正常。”
“是的。”代替了陷入震惊的老弟。高瑟回答道,“其中有一个男人甚至都带着勾搭上的女性去了二楼——咳咳咳。”
在对面妃啬和煦又和蔼的注视下。高瑟疯狂的咳了起来,肩膀一阵颤抖。
我直接无视了高瑟,看向了尤里,“所有人的口供里应该都有‘完全没有任何异常’。即使询问他们的亲属也会回答‘不止是今天,他们一直没有任何问题’。”
“……啊。是的。”尤里皱了皱眉,“这本来就很‘不正常’。在几百双眼睛下即使是‘紧张’应该也会被注意到。”
我接话道,“如果是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就说的清了。”
“伽德莉切殿下。”
我转过头。微深的蜜色眼眸注视着我。凯撒琳的语调平常。
“为什么您会有这样的想法?”
高瑟和尤里同时愣了愣。然后猛地看向了我。
“……您会问出这种问题很正常。因为这对你们而言,就和‘人不可能在水里用肺呼吸’一样。是常识。”
人死不能复生。时间不可重来。
即使实在魔导高度发达的现在,这也是不可置疑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