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世恒便安静的坐在长桌之后,抬首望着自己这个最心爱的女儿,究竟要下一步什么棋。
仲世恒沉得住气,大殿中的许多人,却已经恍了神。
今天这出大戏,真是有生之年啊!
吓得胆小的文官,都已经快要尿裤子了。
新帝后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帝王至尊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若是,今日的事,传了出去,他们的脑袋还能在自己脖子上待着吗?
面面相觑之后,又瞧了瞧那些面无表情的‘幽’字神兵,他们谁也不敢擅自妄动啊,真是连出去撒泡尿的胆子都没有啊……
仲英抬起一侧雪白的玉手,轻拂过耳侧的珠翠,淡笑着望向赵煜:
“陛下,其实在我们还没相遇之时,您便已经开始计划着如何除去我们仲家了,对不对?
从我们相遇之初,您就已经知道了我的凤命身份?
一面与我倾诉衷肠,讲述你的儿时的梦魇,意图博得我对你的同情。
一面又命白霖他们暗中去搜集这些,所谓的仲家通敌卖国的密信。
你愿意浪费时间和精力在我身上,不过就是因为,我能够为你逆天改命,为你续命罢了!
所有的事,都如你的心愿了。
如今,你却说希望我能继续与你一同坐享着美好的大宋江山,只要我肯我冷眼旁观你将我的父和那些仲家军的弟兄,以叛国之罪株连,就好?”
“芙儿……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你并不愿意?你不是曾说过,你无论何时都会站在朕的身边吗,怎么此刻,你却不愿意了?
就算朕知道你和他们一起对付朕,朕也愿意原谅你了。
只要你愿意与他们划清界限,就可以,这样的让步,还不够么?”
最后的一句话,几乎是从赵煜的牙缝中挤出来。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明知道,眼前的女子,不过是个想利用他走到权利巅峰的野心家。
他却无法放弃她。
到了此刻,他还想要做一次最后的挽回。
只要她愿意,真心的放弃仲家,就算她只是为了守住她的皇后的尊荣,就算她只是利用他。
他依然可以既往不咎,只要她愿意终生困守后宫,安分的做她的皇后,便好。
余生很长,他有的时间,向她讨债的。
“赵景煦,你——是不是疯了?
你为报私仇,不惜利用我来陷害这些一心为民,洒血疆场的仲家军。
你工于心计,为了将仲家连根拔起,不惜设下如此甜蜜的陷阱。
如今你还问我,为何不能遵守诺言守在你的身边!
赵煜,你是不是觉得从我们相遇开始就是我对你投怀送抱,对你穷追不舍,所以你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就算你利用我达到你所有的目的,我依然会粘着你不放!?”
呵呵,还真是会倒打一耙啊!
从前,宣德帝跟他说,仲英智高多慧,心思缜密,善于布局,他不信。
如今,他信了。
还有,除了能耐,她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大雁山的生死与共,长城濠的困顿狼狈,大概都是她的计策吧!
引他入局,让他丢了心,迷了魂,这手腕可真是太高了!
赵煜的头痛再填数倍,长指如弓,赫然抬起扼住了仲英的下颌。
他眸间猩红,面色寒栗,俯身在仲英身前,将薄唇贴近她的耳侧,以只有她能听到的低声,说道:“说到底,你我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既然都到了今日这一步,我们就都不要继续伪善了,好么?仲少将军?”
这突如其来的痛,并没有令仲英有一点的恐惧,她清眸如月,樱唇似梅,半启微阖:“所以,陛下,也终于不再伪装了么……”
“是,如你所愿,朕也演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