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位陆丞相那是赵寰的党羽。
若是让他来宣读先帝的遗诏,他怕是会第一个跳出来,质疑它的真假。
张如沫,人如其名,虽是坐上了丞相的高位,备受百官的尊重,但其平日里却如一颗微末尘土一般,将自己活得丝毫没有存在感。
这半年来,因其称病而被宣德帝特准免了早朝,搬家到京都城里官员大户所生活的北城三里,最偏的一处庭院里。
每日与花鸟鱼虫为伴,平日里无论是谁拜访,他都以病体不和为由,闭门谢客。
可白霖却没想到,几个月前,自己家的太子殿下有一日,竟突然就成了他家的座上宾。
原来这位张丞相虽然不慕权势,不喜金银,却独中意于垂钓。
只是他这个爱好外人一般不知,是他那个在仲家军中的小儿子,无意中同仲英等人喝酒时,说出去的。
仲英将此事同赵煜说了之后,赵煜便借着一次,张如沫在京郊的清湖鱼塘易装垂钓之时,恭敬的带着渔具去结识了他。
赵煜能够抛开太子尊位,与他在湖边静坐一日,虚心的听取他所有关于垂钓的心得,全然没有半点的烦躁与不愉,倒是颇得张如沫的心。
从那以后,赵煜便会经常出宫与张如沫一同垂钓。
最初,白霖有些不太理解,除了他们的太子妃,他们这位太子爷可是向来不喜主动与人亲近的。
可这位看似在朝中毫无存在感的张丞相,竟然成了特例。
直到今日,他才明白,原来,赵煜早就提前准备好,希望由这位由太上皇亲自封任的张丞相,为他宣读先帝遗诏了。
先皇驾崩,新帝继位的遗诏是最容易被有心夺权之人,做文章的。
若是,这位出来宣读遗诏的人,没有足够的说服力,那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想到这,白霖倍觉肩上重任如山。
如果今日他要是不能活着将张丞相带回,那明日势必会引起一番不可避免的争论。
踏着月色浓烈,白霖策马如飞,如此危急时刻,他踏着马镫的长靴都紧绷起来。
当白霖到了张丞相府外,下马转身那一刻,他可是无比震撼。
原来,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竟然是真的存在的。
“白侍卫,老臣在此恭候多时了。”
白霖看着张如沫已经换好了丧服,站在府门之内,那泰然自若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感动不已。
白霖抱拳,恭敬的对着张如沫道:“张大人心怀天下,为殿下忧心,白霖感激不尽。”
“白侍卫客气了。若不是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派人,护卫着老臣和家人,白侍卫此刻见到的怕就是老臣的尸体了。
太子妃巾帼不让须眉,能够如此为殿下分忧,老臣自然也愿为殿下赴汤蹈火。”
张如沫淡笑回道,声音沉稳舒缓,那淡定的模样,倒是不像刚刚经历过生死之劫的人。
白霖不解,抬首向着高处望去,只见古大河那张黢黑的俊脸,呲着大白牙,在那高墙之上,向他抬颌示意。
白霖瞬间明白,原来他们家太子殿下根本能得到这位,向来不问世事的张丞相的支持,根本就不是因为垂钓之事吧。
而是他们家太子妃,在暗处谋划而得之的才是。
如今,这位张丞相的性命,竟然也是古大河带人救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