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英的奶水,尚未揉开,小皇孙回到她怀中,先是试着吮吸了几次,却吃了个寂寞。
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奶娘见状,连忙上前接过了小皇孙,去了殿后的小内间,给他喂奶。
仲英折腾了这一整日,也疲累的很。
她的额间带着玉色的锦帕,防止产后头部受寒的。
虽是在这炎夏之时,但老一辈的经验,她还是忍着热,将身上的衣裙,裹了个严实。
赵煜方才扶着她躺下,外面就传来白霖的敲门声。
前夜里,仲英突然动产,赵煜命人去寻医术高超的樗里云,却被告知他与墨禅子白日里一同去了玄月寺。
自从宣德帝病倒后,樗里云便每隔一个月会去一次玄月寺。
素食斋戒为宣德帝焚香祈福,风雨无阻。
如今,得了仲英难产的信,连夜赶路,却遇上城郊夜雨,路滑难行。
耽误了大半日,才回到宫中。
“你告诉樗先生和墨先生,就说太子妃已经顺利脱险,他们一路劳顿,先行回去歇着吧。”
白霖领了命,转身去通知樗里云与墨禅子。
仲英看着赵煜面色疲惫,便轻声对他说:“殿下一夜未眠,也去前殿歇歇吧。
谨言在这,一会儿哭,一会闹的,你怕是也休息不好。”
抬眼向着帘子后望了下,赵煜颔首,道:“好,那本宫就先去前殿,小白还没出宫,本宫正好向他问询一下,这几日需得注意的饮食事项。”
仲英点头,抬手拂过他的衣袖,落在他的掌心,握住他的手,道了句:“好。”
赵煜回握住她的手,却发现,这只在寒冬里都暖热无比的手,此刻却是薄凉如水。
心里疼着她为了生子,变得如此虚弱。
可赵煜的心底却总是无法忽略她,以自己的性命为道具,自编自导的这出戏。
赵煜站在床榻,光芒陷入眼底,他总感觉面前的女子,与之前,有些不同了。
祁阳殿前殿
风流的俏公子抬着脚跟,够着眼,正望向那高墙之上的锦盒,似乎对其十分的感兴趣。
“逍遥阁的珍宝不够看了,白少怎么还觊觎起本宫的东西了?”
太子赵煜人未到,声先至,殿门之外,一袭俊影,落在余辉之中,甚是养眼。
白凌晗眼馋人家的东西,被主人家抓包打趣,不好意思的抹了下鼻梁。
他朗笑着说道:“哎呀,我逍遥阁的东西再多,不过是些世家俗气之物,哪有太子殿下宫里的东西好啊?”
赵煜嘴角勾起,丢了个真不要脸的眼色给他,而后大步走到白玉长桌后,撩袍入座。
白凌晗吹着口哨,凑到他跟前,也不请自来的坐了下去。
他仔细打量了赵煜片刻,小皇孙平安落地,仲英难缠之事有惊无险,这家伙的脸怎么还这么臭。
“看什么?”赵煜声冷。
他们俩之间,基本无话不说,白凌晗倒也不畏尊卑。
他施施然的开口试探道:“殿下是不是觉得太子妃今日的计划,未曾与你提前商量,令你心中不舒服了?”
黑亮的瞳仁闪过一抹停顿,而后赵煜抬眼看着白凌晗,道:
“本宫只是想不通,为何之前本宫问询她,是否会对孟静姝的存在,而心生不悦。
还明确的同她表过态,若是她不喜,本宫会想办法,让孟氏离开太子府。
可是她却说,为了大业,她不介意,孟氏暂时的存在。
她当时还安慰过我,如今孟相在朝中门生众多,先不要同他撕破脸为好。
芙儿的性格向来爽快真实,她说不介意,本宫便信了。
可如今,她明明早就察觉到,孟氏会在她生产之日,对她出手。
她却未和本宫透露半句,而是私下安排了这么一出戏。
若说她全是为了消除岳旖旎心中的心魔,才如此做的,小白,你会信吗?”
白凌晗挑眉,他要说他信,眼前这位太子殿下就真的能信了么?
他们俩心知肚明,赵煜的话,像是在询问白凌晗,其实根本就是在问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