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大宋近两百万禁军,共分权为五家,掌权最多的一支,便是仲世恒的仲家军,名义上是禁军一营,统领八十万精兵,实际大家都叫他们仲家军。
这样的称呼,宣德帝每次在人前听了,面上倒是保持平和,还耐着性子夸赞仲国公带军有方,使得禁军一营八十万精兵,一心为民,忠君爱国。
可一回到万福殿中,宣德帝总是气的,将御膳房送来的参汤、御膳,挥洒一地,落得满殿狼藉,他的心气才能顺那么一些。
同之前的帝王相比,宣德帝的胸襟算是宽广的,可到底是位靠着军功,得到先帝青睐的王爷。
当年他手握百万精兵,为大宋守护边疆,抛头颅洒热血的打了十年的仗,最后换来的却是他亲眼见证,自己的胞弟登上了那太子之位。
心中愤愤不平,武将杀伐之气,终于在先帝垂暮之际,显露无疑。
用了非常手段,登上这九王至尊之位,他是最能理解那些,为了江山奔波在沙场上,却看着别人享有胜利果实的心情了。
如此这般,宣德帝虽面上对仲家垂爱有加,心中却是对他们仲家日防夜防。
这也是为何,那宠冠后宫的仲淑妃,虽掌管后宫多年,却依然没被他册封为皇后的根本原因。
那仲淑妃,可是仲世恒一母而出嫡亲的二妹妹。
这回,宣德为自己选了这么一个方法,来测试,仲家的忠诚度,他对自己的计策,甚为欣慰。
笑容满面的坐在万福殿之中,同那位近年来颇得他信任的皇城司管事,路名在下棋。
一枚黑子落在玉色放盘中,宣德帝嘴角抬高,龙须微抬,微眯着眸子看着对面一脸纠结的路名。
将手中白子在空中,尝试着换了三四个地方,路名面目叹息的说:“陛下,臣实在是无路可走了,臣认输。”
从他午膳后被宣德帝召见,他们已经对弈五盘。
路名算是用尽了全力,才勉强同宣德帝和了一局,其他四局均是完败。
若不是宣德帝了解他的性格,没准真会以为他是为了怕自己的马屁,故意输的。
“哈哈哈,路爱卿,朕看着你平日办案倒是头头是道,可这对弈之术,却是还是有待加强啊……”
路名眉中带笑:“陛下说的是,臣的那点精神头可能都用在审案子,和为陛下解除一些小的烦恼上了,这对弈之术,实在是不行。还望陛下,恕罪。”
摆摆手,宣德帝满心欢喜的说:“哎,爱卿何出此言,弈棋之事,本就是个增添趣味的玩乐之事。
想朕当年带兵打仗,也不会这些,都是后来在这宫中,憋闷之时,琢磨的多了,便增进了,谁不是从少年不经事走到老翁白了头呢……
路爱卿,平日里为了朕出谋划策,解决了许多朕的燃眉之急,哪里要因为几盘棋就有罪可恕了?……”
“陛下如此大度爱臣如子,臣感激涕零。”棋已下完,路名便起了身,落地后向宣德帝行着礼。
“好、好。快起来吧。朕让你安排的人,都安排好了?”
路名恭敬的回道:“是,臣已经安排他们,在仲家率军入到广部之时,便会将密旨交到她的手上。”
手中棋子转了个圈,宣德帝思索了下,说:“嗯,好,朕这回倒要看看,仲家,到底是忠心与谁?!”
路名想了想,问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那日,您在玄月寺同臣讲的原是打算派仲讯前去大雁山,为何,您后来换成了仲英呢?”
宣德帝老谋神算,这在路名心中是知道的,可若是想一箭双雕,既能摸清仲家的忠心,又能得到大雁山里的东西,不是应该派一个战争经验丰富的老将才对么。
怎么就换了这么一个小将军呢,这是路名百思不得其的地方。
宣德帝看了眼他,低着声音说:“朕根本不在乎,去那的是他仲家哪个儿郎,只要是他仲世恒的一个儿子就行。
朕只想看一看,他们仲家,到底有没有同那些人,勾结在一起,这是其一。
其二,朕想看看,这位仲小将军,与他人相比到底有何不同,能使得朕那位寒冰一样的儿子,突然就转了性,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他们仲家出头。
他们之前的情分,他与仲家人之间的情分,又到底有多深……?”
路名站在原地,听了宣德帝的话,心中豁然开朗,原来这位陛下,心中最看好的,果然是那位看起来体虚无力,不堪一击的闲散王爷。
一个想要征服华夏大地的君王,竟然会属意一个那样的儿子,是他老眼昏花,还是那人有着不为人知的能力呢?
路名走出了万福殿,站在高台之上,抬首望向远处的天空。
心中盘算着,想来这大宋朝堂的局势,怕是就要风云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