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牧这么一骂,阿尼罗也顾不得紧张了,好在等待李牧的时候,心中已经打了腹稿,闭着眼睛竹筒倒豆子般道:“禀告侯爷,我是西市的马贩,今天有人找到我,打听侯爷的事情,小人不敢不禀告侯爷,因此才来叨扰!”
“有人找你打听我的事情?”李牧听着想笑,摸了摸儿子的后脑勺,道:“外地人啊,他也是够蠢的,找你打听我能打听什么?”
“他姓鞠。”阿尼罗不敢怠慢,道:“看他的年纪,小人怀疑他是高昌国世子。”顿了一下,阿尼罗又道:“他的身份小人不敢确定,只是猜的。但是他的随从,小人认得。他的随从与小人是旧相识,此人在陇右势力不小,号称陇右三大马匪之一,叫做乌斯满。他称呼这位姓鞠的人为主人,因此小人才怀疑,他是高昌国世子。”
“哦?”李牧听到‘高昌国世子’几个字,终于打起了精神,他把儿子揣进睡衣兜里,盯着阿尼罗道:“你是一个马贩?”
阿尼罗一愣,道:“小人在西市贩马。”
“骗子!”李牧突然发怒,道:“一个马贩,怎么会认识马匪,还能猜出高昌国世子的身份?我看你像个细作!”
阿尼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以头杵地,道:“侯爷容禀!小人可以解释!小人不是长安人,小人是突厥人,小人在突厥时,也算是一个突厥贵族,家族有些生意,因此认得乌斯满,那乌斯满与小人的经历差不多,他也是突厥贵族出身,家族没落才做的马匪。”
见李牧无动于衷,阿尼罗急了,道:“小人与侯爷也是见过面的呀,马场头一次比赛,小人的马得了头名,侯爷豪掷千金买了,赠送给了您的那位兄弟,侯爷不记得了吗?”
“……”李牧听阿尼罗这么一说,依稀记得是有这么回事,他花了五百两金子,压过了王普的一车铜钱买下了那匹叫做‘铁山’的马,但当时他的精力都在羞辱王普上了,压根也没注意马贩是谁啊。经阿尼罗这么一提,才有了点印象。
“原来是你呀。”李牧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虚抬了抬手,道:“既然有旧,那就好说了。我这个人啊,最是念旧了。你来给我通风报信,必有所求吧,说,想要点什么?”
阿尼罗一身冷汗地从地上爬起来,腿肚子还有点转筋,畏畏缩缩道:“不敢,不敢要侯爷的赏赐。”
“那我岂不是欠你一个人情?”李牧皱眉道:“老子最讨厌欠人情,说,你要什么!”
“小人——”阿尼罗把心一横,道:“小人想投靠侯爷!”
“投靠我?”李牧上下打量了一下阿尼罗,道:“我的门下不养废物,你能做什么?”
“小人善于相马!”
“相马呀……”李牧摇了摇头,道:“相马,我就不需要了,我也不玩马赛,不过我倒是需要一个贩马的,你在西市经营多年,可有门路能买到好马?”
“有有有!”阿尼罗忙道:“小人的妹妹嫁给了颉利可汗,生了个儿子叫做叠罗支,眼下是颉利可汗唯一的儿子啦!侯爷有所不知,颉利可汗虽然失去了汗位,但他在草原的影响力还是不小。草原上不少部落,仍奉其为主。我可以打着叠罗支的名号,依仗着颉利可汗的余威到草原收购马匹,什么样的好马,都买得到!”
“哎呦,你还有这个门路呐,失敬啊!”李牧颇感意外,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了。这两日,他已经把轮毂轴承做了出来,包铁板车的生产已经没有了难点,如今最大的问题便是畜力。能买到马,那可真是太好了。
李牧又问:“马你能买到,骆驼有没有门路?”
“骆驼?”阿尼罗愣了一下,道:“侯爷,骆驼不太好买,草原上没有多少骆驼,想要骆驼,得往更西的地方,不过若是侯爷需要,小人可以想办法!”
“行!”李牧打了个响指,独孤九从侧门走了进来。李牧指了指独孤九,对阿尼罗道:“今天算你走运,我给你介绍一个生意,你做得好,我再考虑接受你的投靠。他会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这个ren da量需要马匹和骆驼,有多少,他能要多少,钱不是问题,但是价格也不能离谱,你们自己去商量。”
阿尼罗听得有点懵,小心翼翼问道:“侯爷,有多少,他能要多少?小人手里现在就有三十匹好马,够、够吗?”
“三十匹的生意,值得我开一回口?”李牧‘呿’了一声,道:“你要是有能耐,三千匹他也吃下了,去吧,谈妥了,再来见我。”
“多谢侯爷!小人谢过侯爷!”阿尼罗感觉自己要升天了,肾上腺素激增!三千匹马的大买卖,这买卖要是做成了,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干了吧!
这个想法从脑袋里冒出来,阿尼罗赶紧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攀上了侯爷这棵大树,怎么还如此短视!真是没出息!
李牧愣愣地看着,心里头疑惑,抬手就给自己一个嘴巴?突厥人表达激动的方式这么特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