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臣来磨墨吧。”
见李世民都要亲自动手了,长孙无忌哪还稳得住,赶紧从李世民的手里把墨接了过来,给李牧磨了两下。两下能磨出来多少,李牧不满道:“国舅爷,就这么点啊?”
“这还不够你写一个字的?写一个字,就能看得出真假了!”
也是这么回事儿。
李牧摇头叹息一声,提着笔沾了墨汁。悬腕,闭目,却迟迟不动。众人的注意力,都随着他悬腕的姿势吸引了过去,但他半天没动静,都不解是怎么回事儿。李世民第一个不耐烦,道:“李牧,你若是写不出来,就赶紧认怂!”
“陛下,休要扰乱书者意境啊。”李牧正要装个逼,李世民却不给他机会,催道:“少废话,赶紧写!”
“写了、写了……”李牧装逼不成,睁开眼睛,终于下笔。
先是一点,如鸟之翻然侧下。
然后是一横,如勒马之回缰。
竖为弩,力透纸背。
钩为趯,跳貌,与跃同。
提为策,如策马之用鞭。
撇为掠,如用篦之掠发。
短撇为啄,如鸟之啄物。
捺为磔,磔音窄,裂牲为磔,笔锋开张也。
尺方的宣纸,一个端端正正的“永”字跃然纸上。围观众人皆看呆了,好一手楷书,好一个永字!
李世民的表情僵硬住了,他拧着眉头,凑近纸面,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墨迹未干,确实是刚写出来。他不j kan向李牧,心中暗道,这世上果然有天才之人么?还是这小子藏拙了,这一个“永”字,非三十年以上浸淫绝对写不出,李牧仅用了三天,如何能够做到?
李牧把狼毫笔一扔,洋洋得意:“陛下、诸公,我这个‘永’字,大家觉得如何呀?”
没人说话,虽然都知道好,但刚刚李世民把话说得那么满,现在他显然打赌输了,谁这个时候敢接茬?
李世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拿起墨又磨了几下,道:“你再写几个字,写几个比划多的字!”
李牧拿出一枚铜钱,放在桌上,道:“臣就写这‘开元通宝’如何?”
“写写写!”
李牧捡起狼毫笔,沾满了墨汁,刷刷点点,在宣纸上写出“开元通宝”四个字。众人下意识地去对比铜钱上的字,发觉竟一般无二。若不是众人皆知铜钱上的字是李渊下旨,命欧阳询题的字,看到李牧写出来,都会当他的笔迹了。
这下由不得李世民不信了,他怔怔地看了看字,又看了看李牧,呆滞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李牧嘿嘿笑道:“这有何难?对于大天才李牧来说,习字不过区区小事,我也就用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差不多,也就一盏茶。”
“休得狂言!”李世民听到这话,简直觉着好像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了一样,怒道:“又信口开河,练字岂是一朝一夕?”
“怎么我说实话就是没人信呢——”李牧无奈道:“要不,陛下宣欧阳学士过来,问问他,臣登门学字,到底用了多少时间?”
高公公在旁边适时说道:“陛下,今日崇文馆整理书籍,恰好欧阳学士在。”
“叫他过来!”李世民铁青着脸,闷声说道。
高公公转身离去,没多大一会儿,带着欧阳询过来了。欧阳询见到李世民,便要行礼。李世民伸手扶住他,道:“欧阳学士不必多礼,朕找你过来,是想知道。李牧登门学字,用了多少时间,你是如何教他的?”
“老臣并没有教过逐鹿侯。”
“什么?”
欧阳询看样子是铁了心要跟李牧“划清界限”了,没有因为李世民的惊讶而吓到,淡定解释道:“逐鹿侯是曾登门学字,但老臣并没有教他。他只是看了老臣多年积累的字帖,约莫……”欧阳询想了想,道:“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吧,他便提笔,写了一个‘开元通宝’,看到这四个字,老臣便知道,于楷书一道,老臣没什么可教给逐鹿侯的了。”
欧阳询叹了口气,道:“老臣近年来,所有精力都放在行楷上。严格来说,老臣如今楷书的笔力,都写不到逐鹿侯这般好了。”
“嘶……”李世民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看向李牧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诧异。一炷香,只看,没学,不问,提笔就写,而且写得比本主还好,这还是人么?这是真实的么?
欸?忽然一个念头出现在李世民的脑海中,李牧这小子在欧阳询的面前写的是“开元通宝”,刚才写的也是“开元通宝”,他该不会只会写这四个字吧?
“李牧,你再写几个字,这次朕来说内容,你就写:‘万邦来朝’,写来朕看!”
暴露内心了不是?
李牧心里腹诽一句,提笔又写了四个字。
欧阳询在旁看着,赞道:“逐鹿侯运笔之妙,已然超过老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