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牧为难,王鸥也能够理解。她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少女了,陷入爱情便冲昏头脑不管不顾。时间带给她的,除了年龄和成熟的魅力之外,还有冷静的头脑,和处变不惊的从容。
王鸥轻挽着李牧的胳膊,道:“郎,我本是个苦命的人。我以为我这一生也就这样过了,早晚一天,青灯古佛相伴,了此残生。直到遇见了你,才让我有了盼头。其实,我不在乎什么名分,只要你能真心待我。就算不成亲,也无妨。”
李牧却摇头,道:“你可无妨,我却不能无妨。我是一个男人,若是连一个名分都给不了自己的女人,还谈什么顶天立地。名分我是一定要给你的,只是,无法否认,现在的我,实力还不足。我不能肯定,我现在做到的事情,在陛下心里,能否抵得过……”
“我真的不在乎。”王鸥一双眸子锁定在李牧的脸上,真挚道:“我知你疼我,怜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是郎君,你知道么?看着你这么累,我的心疼,已经超过我对名分的渴望了。我宁愿与你闲云野鹤,也不愿你周旋在各方势力之间,去为李世民冲锋陷阵。郎,你心里有我,没有名分我们也是一样。你若心里没我,有了名分又能如何呢?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等你与知恩成亲之后,我们……我们便在一起好不好,我不要什么名分,我只想能早点与你在一起。我……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说到最后一句时,王鸥已经是脸红到了耳朵根,声音小得都快听不见了。
李牧能理解王鸥的着急,因为她已经三十二岁了。在这个时代,三十二岁已经是相当高龄了。若是再不生育,以后想要生育,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不是生不出,是非常危险,这个年代又没有手术的条件,难产就约等于是死。
李牧想了一下,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鸥,这样吧,咱们成亲的日子,就定在我金榜题名之时。到时候,山谷也建好了。咱们盖个小院儿,只有你我,喝一杯合卺酒,天地为证,结为夫妻,你觉得可好?”
“嗯!”王鸥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了下来,道:“夫君说话一定要算数,就这样办了,我这就去做准备。”
说着便要起身,李牧拉住她的手,道:“你着什么急啊,还有一段日子呢。再说了,你就不担心我考不中啊?”
“夫君怎么可能考不中,那些庸才,谁能与夫君相提并论?”
李牧闻言愣了一下,有心说不要这么嚣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许马失前蹄也说不定。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一想,王鸥说得也有道理,自己的这个实力在这摆着呢,也是不允许低调,谁要是能超过自己,除非他也是个穿越的,否则凭借从小学到高中背诵的那些个古文古诗词,外加上百次月考期中期末中考高考的洗礼,谁要是想考过自己,也是费点劲的事情。
想到这儿,李牧顿时豪情万丈:“说得一点毛病都没有,这次科举的状元,非我莫属!”
“不过……”王鸥忽然换了语气,李牧不禁皱眉,道:“不过什么?难道你对我没有信心?”
“自然不是没有信心。”王鸥赶忙解释,道:“只是夫君啊,你也要多加小心才是。筹备科举,一直都是礼部在做。而礼部上下,皆是士族。不拘于山东士族,江浙,河套等望族,皆有人在礼部。你与山东士族结下死仇,他们虽与山东士族不合,却也是同气连枝。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自然也懂。恐怕这次你参加科举,他们会联合起来阻止。”
“竟能如此下作?”李牧目瞪口呆,怒道:“我的实力在这摆着,难道他们还能篡改了我的文章不成?”
“不是这样的。”王鸥似乎对此特意了解过,道:“夫君,他们不会篡改你的文章。但是会在品评考卷的事情,做一点手脚。考生那么多,陛下毕竟不能全部亲自阅卷。都是由礼部和国子监出人,先阅卷,然后分出三六九等。若是他们在品评的时候,把你的卷子放在二等中,到时候夫君可就没有中状元的可能了。”
“当我是吃素的不成?”李牧恨道:“他们要是敢这么做,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我会当着百官的面,质问那些评卷的人,我的文章为何不能评一等,若是给不出个说法,我就烧了他们的宅子,打断他们的狗腿!”
“夫君、”王鸥看着李牧这样幼稚,无奈道:“品评本来就是没有一个非常严格的标准,个人的喜好不同,品评的角度自然也不同,要是人家统一口径,就说你的文章不好,就算陛下觉得好,也无济于事。毕竟文章的好坏,说到底,还是那些士族们说了算。”
“唔……”李牧明白王鸥的意思了,这其实是一个话语权的问题。掌握了话语权的士族,说你的文章好,那就是好,说你的文章不好,那就是不好。这就像他前世的所谓“艺术圈”,有些所谓的画家,在白纸上画个圈儿,都能拍卖出几百万的高价。因为人家是艺术家,画的那个叫做“抽象”,而把油画画得跟照片似的学生,却连个涂料钱都挣不出来,谁让你画那么好了,画得那么好,不如拿照相机拍了,一点想象的空间都没有。
好与坏,就看谁的“嘴巴大”,这个嘴巴,就是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