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人一半。”
一颗青枣顶多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这都一人一半,只够塞个牙缝的吧……崔筠拨了一半青枣数量给赵邕,这也算是一人一半了。
“一人一半,感情不散!”赵邕面前摆着四颗青枣。
崔筠只有三颗。
赵邕徒手掰碎开面前的一颗枣子,脑子里正想着:一个枣只有一颗核,给谁呢?思来想去,赵邕还是把核挑出来了,顺手丢到了窗外。
赵邕一半,崔筠一半。
又那么好几瞬间,崔筠都觉得赵邕还是个天真的孩子,那个一边唤着自己“老大”,一边蠢事做尽的……傻子。
崔筠犹犹豫豫接下那半颗枣,道了一句“甜”,又加了一句“真甜”。
“你能跟我说说他吗?”
这句话,赵邕想问很久了,明明说服了自己不问,却还是让它下意识地跑了出来。
“谁?”
“赵宥。”
“我想我从不了解他,”崔筠吞进嚼碎了的果肉,“你想听,就告诉你吧。”
“我是代我妹妹青儿来到麟国的,他是麒国使者,化名肖步,我叫他大哥。在荆棘林的时候……”
“在驿站的时候……”
“在商道的时候……”
“在客栈的时候……”
十有八九,赵邕是不知道的,还有一分,是他在跟踪的时候亲自见到的。
在岚宁城的那些事儿,崔筠来不及,又或者不愿意讲,讲着讲着便睡了。
赵邕实则没了神,那些七七八八的相遇越听越没意思,一双清目只是盯着她的唇看。明明好像什么事都已说开了,却还是差那临门一脚,一道不上锁的门横亘在那里,他反而没有一丝勇气前进。
赵邕小时候最喜欢围在文太傅案边,手里攥着一本《麒国史》眼睛里却偏着看太傅编纂《新麟国史》,评注曰:幼儿之智,文曲下凡。
“老师,六岁?”少年赵邕瞥了一眼簿子。
崔筠六岁,因静州之盟出名。
文太傅:“虚岁。”
这么说,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就能处理国家政务了?还是一个女孩子……
“学生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老师,”赵邕不止一次想求解,却是不敢,“为何麒国没有当朝新史?”
文太傅执笔之手顿了一下,并不答。
窥视别国历史比正视本国历史仿佛更有意义。一个不敢真正面对自己的国家,何以正天下?
两年后,文太傅因过于“夸赞”敌国,受百杖,不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