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林张了张嘴,正想叫住他,可想到陈玉交代的以礼相待,又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罢了。
翌日
早朝之上,御史并一干臣子昂首挺胸,打起精神要以最饱满的热情弹劾太子,然后皇帝临朝,众臣叩拜之后,一群臣子才发现皇帝脸色难看的可怕。
众臣面面相觑,原本商量好了一同弹劾太子奢靡无度,为了小倌一掷千金,甚至同长辈争抢一个小倌的朝臣心里都忍不住在打鼓。
弹劾什么时候都可以,但近日皇帝心情不好,他们要不还是别在这个时候捅马蜂窝了
丞相同几位大人们依次出列,同皇帝讲了些朝廷事务,皇帝面色依旧不缓。一些臣子心里琢磨这是出了什么大事让陛下脸色如此难看
是哪里发生了灾荒还是边关又有敌人攻过来了一群大臣低着头,都在想皇帝心情不好跟自己有没有关系,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事被查出来了
朝中一时人心惶惶,丞相站于百官之首,面色坦然,不动如山。
待工部尚书将朝中事务禀告完毕后,皇帝才巡视一周,声音冷沉:“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文武百官互相对视一眼,最后齐声回了句:“臣等无事。”
“好。”皇帝面色深不可测:“既然你们没事,朕就来算算账”皇帝猛地一拍桌案,怒斥出声:“聂磐何在”
聂磐心里一抖,应声出列:“臣在”
上首的皇帝面色沉沉,浑身威仪让人心中惊骇:“朕问你,你身为禁军统领,掌管京城守卫,是干什么吃的”
聂磐心中疑惑,寻思着最近发生了什么事竟然陛下震怒至此。
“太子昨夜遇刺,动静那么大,禁军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一点都没注意到”
皇帝话一落,百官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太子遇刺众人心中惊骇,一素来看不惯太子行事作风的迂腐老臣忍不住出列,焦急问道:“敢问陛下,殿下伤势如何”
太子是大晏储君,是国之根基,轻易不可动摇哪怕有再多的臣子平日里看她不顺眼,可到底是不希望她出事。
皇帝看到那个老臣,面色稍缓:“人在朕的乾清宫,裴卿莫要担心。”
人在乾清宫还不要担心
众臣心中更是忐忑不安,这是伤到了什么地步,竟是直接把人接到了乾清宫
乾清宫历来便是皇帝寝宫,皇子公主,有哪个能居在乾清宫的可见殿下此次伤得不轻
想到这儿,一些看不惯聂磐的人不由幸灾乐祸,还有些人却是忍不住为他叫冤。
聂磐主管禁军没错,可昨日那般倾盆大雨,莫说禁军守不守夜,便是守夜,怕是也未能注意到啊
还有些人想得更是远,怎么那么巧就在昨日倾盆大雨的时候有刺客刺杀,说不定就是有人算准了时机,专门找那个机会。
旁人心中怎么想聂磐不知,他干脆利落地下跪认错:“此事是臣疏忽,还请陛下降罪”
皇帝怒道:“依朕看,是该好好治你个渎职之罪但现在太子刺杀一时的真凶还没找到,朕便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给朕好好查看是谁那么大胆子,竟敢谋害国之储君”
“臣,遵旨”
早朝结束之后,众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视间,皆是有些恍惚。
太子遇刺,这么大的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众臣心中琢磨着,有的人心思活络,已经将此事同太子回京之际那场大街斩杀的事联系了起来。
那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针对太子的阴谋,再加上这事
一时之间,消息灵通的臣子看向赵裕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赵裕自从皇帝说太子遇刺之后脸色就没好看过,此番注意到同僚们看向他那异样的眼神,脸色更是能阴沉的滴出水来
朝臣们心中的弯弯绕绕皇帝暂时不想理会,他回到乾清宫之后就让人宣誉王进宫,结果宣旨的人还没走出宫门,誉王就进了宫。
“皇兄”誉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跨进殿门就扑在地上嚎哭:“皇兄臣弟有罪啊”
皇帝满腔怒火还没发泄,见到他这副模样就不得不憋在心里,怒骂道:“你有罪你有什么罪”
“皇兄啊臣弟昨日是真的看太子好好的,这才以为是那宫女满口胡言。今日朝上皇兄说太子遇刺,这才知道臣弟犯了多大的错是臣弟不对啊,臣弟罪该万死啊皇兄”
誉王一把年纪,此刻却趴在大殿上地上毫无形象地哭嚎,皇帝本还想罚他一番,结果反而被他先发制人,气得脸色都红了
“你真不是因为太子抢下那个小倌心中不满”皇帝忍不下这口气,冷声道:“你多大的人了,还跟侄儿抢一个小倌是嫌皇家的脸面还没丢尽”
“皇兄”誉王猛地抬头,涕泗横流,满脸惊愕:“皇兄怎能这么想臣弟不过一个小倌,臣弟又怎么可能因他记恨太子,伤我叔侄情谊皇兄明鉴啊”
他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皇帝不可能白白放过他,却又他哭得心烦,最后无奈罚了一年俸禄,把人赶了出去。
誉王进宫还被罚了一年俸禄的消息不日便传了出去,朝中大臣纷纷议论,莫不是这场刺杀的幕后真凶,竟是这位平日不显山不漏水的誉王
可若当真是誉王,陛下的惩罚似乎又太过轻了些
外人心中如何想的陈玉不知,他只知道殿下昏睡了一夜外加一晌午,终于是醒了过来。
“殿下。”陈玉小心翼翼地在她身后放了个引枕,问道:“殿下可还有哪里不适”
宋晏储虚弱地摇摇头,只觉喉间一阵干涩,她抬眼看了下四周,疑惑出声:“这不是东宫”
陈玉给她递了杯温热的水:“陛下担心东宫人手杂乱,便将殿下接到乾清宫来,此处正是在乾清宫偏殿。”
“乾清宫”宋晏储润了下唇,面上闪过一抹诧异。
他们父子二人因着各种缘故自小便不亲近,宋晏储也从未想到,父皇还能有这般照顾她的一天。
但是仔细想想,她便明白了皇帝是什么用意,无非是要让外人以为她病得极重,好借机抓出一些人罢了。
宋晏储扫视四周,却未见到熟悉的人影,出声问道:“咳咳,萧淮呢”
“奴才想着萧大人待在此处不好,便自作主张将他安置在东宫了。”陈玉给她递来一碗米粥养养胃,边道:“殿下先用些粥。”
刚醒来宋晏储一点胃口都没有,可也知道不能什么都不吃,只能勉强用几口。
陈玉边跟她说着,说陛下昨夜守了好一会,今早上完朝又来看了看您;还说早朝上陛下震怒,严厉地训斥了聂大人一番;又说了陛下召誉王进宫,罚了他一年的俸禄。
听到誉王做的好事,宋晏储嘴角扯了扯,讥讽道:“倒是我那位好皇叔能做出来的事儿。”她将碗匙递了过去,又道:“刺杀之事可有眉目了”
陈玉接过碗筷往旁边一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外间一阵脚步声,随后就是皇帝的声音:“刺杀之事朕已派聂磐去查,到时直接让他向你汇报。”
宋晏储转眸,唤了声:“父皇。”
“你就别操心这些有的没的的了,先养好你自己的身体吧。”皇帝在一旁椅子上坐下,睨着她,冷哼道:“朕是瞧出来了,你出一趟宫,就得病一次。这次为了那么一个岑蕴和,又把自己搞成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
宋晏储敛下眉,只听他教训,不说半个字。
皇帝见她这副模样就来气,可人还在病着,他也不好真的骂什么,只能道:“还有你带回来的那人,那是一把双刃刀,用好了能伤人;用不好,也能自伤。你倒是胆子大,但是别到最后惹火烧身。”
宋晏储低眉顺眼:“儿臣有分寸。”
她越说这话皇帝越气:“有分寸有分寸,什么时候你有分寸把自己命弄没了都不知道”
“走了”他起身一挥衣袖:“赶紧养好伤滚回你的东宫去,在这儿朕看着就烦”
宋晏储身子虚弱,不能恭送,只能看着皇帝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萧淮:我住在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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