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动身子,这一下才察觉出被褥里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暖气。萧淮皱了皱眉,脚碰到宋晏储的脚,又湿又冷,让他忍不住一个哆嗦。
“怎么回事”他匪夷所思道:“脚怎么这么凉下人没给你准备汤婆子”
当然准备了,但是没用。
宋晏储没说话,只是将脚往萧淮的方向蹭了蹭。
既然回来了,那不用白不用。
宋晏储没回他的话,只是把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里,声音慵懒低哑:“怎么回来了”
冰凉凉的温度贴在身上,说实话,滋味不会太好过。萧淮顿了顿,而后夹住宋晏储的双脚,调笑出声:“不回来怎么办”就她这连被窝都暖不热,他要不回来,她就打算守着这冰凉凉的被窝睡一晚上
宋晏储睫毛颤了颤,仿佛能透过他的中衣划到他的胸口上:“西山距皇宫甚远,你倒也不嫌麻烦。”
“麻烦啊,怎么不麻烦”萧淮也有了些困意,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下巴在她脑袋上蹭了蹭,低声道:“那若是不回来,耽误了殿下的歇息,岂不成了臣的罪过”
宋晏储想说怎么就没了你孤睡不了了不成,但温暖的触感自四肢处传来,她抿了抿唇,终究是没说出这种赌气的话。
夜中悄寂无声,萧淮拍了拍她的后背,低低道:“睡吧。”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晏储慢慢闭上眼,汹涌的困意似挣脱束缚的野兽猛地侵袭而来,俘虏了清醒的意识。
等到宋晏储的呼吸渐趋平缓,原本已经沉沉睡去的萧淮又慢慢睁开眼,就着依稀朦胧的光线看着怀中人模糊的面孔,感觉着怀中被填满的滋味,这才低低地喟叹一声。
其实又何尝是宋晏储睡不着,这三个月来的同床共枕,萧淮也早已养成了习惯。怀中乍一空缺下来,哪哪都不是滋味。直到此刻,整个人才有种被填满的感觉。
屋外夜色漆黑静默,殿内月光暧昧交缠。
翌日一早,宋晏储醒来的时候,萧淮已经不见了,只余床榻另一边隐隐的温度彰显这边有人睡过。
宋晏储揉了揉额角,对于昨天萧淮大半夜赶回来的事情还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殿下”一旁的陈玉疑惑地唤她。
宋晏储回神,洗漱好了用过早膳之后,就准备前往大应寺。
太子出行,阵势极大,陈玉一早就通知了大应寺的住持,让他们做好准备接待太子莅临。
若是当真只是普普通通地去大应寺看看,那宋晏储自然不会如此高调,随意去看两眼,也省得麻烦。可皇帝既让她去了,又查出来大应寺确实不老实,那这件事就怎么都不能随意糊弄过去了。
太子车架到达之后,住持早早就在寺外候着,见状连忙上前念了一句佛号。
“太子殿下。”宋晏储下了马车,随意瞥了一眼,看见的就是满院光头和尚,正在主持的带领下冲她行礼。
宋晏储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寺中大门牌匾,精致中透着普通寺庙难掩的底蕴。
住持十分知礼,知晓这位殿下怕是不惜人群嘈杂,见过礼后就让弟子们退了下去,他则是半步落后于宋晏储,为她介绍着寺中景色。
大应寺不愧是有着上百年底蕴的大寺,假山池水不说精致,却也都透着一股禅意,幽远宁静。
太子亲至,阵势不小,但她却不愿打搅百姓,并未让大应寺闭寺不招待客人。此时又是临近年关,来来往往香客繁多,可尽管如此,寺里仍旧是有一份自得的宁静安然。
宋晏储身披大氅,脚步不快。住持落后她半步,面上带笑,说话间夹带古今典故,却又不显死板,反倒是妙趣横生。
宋晏储叹道:“孤听闻大应寺每月都会派弟子为百姓讲经”
主持笑道:“造福百姓,弘扬佛法,也是我等之责。”
宋晏储纵观四周,眸中带笑:“若寺中弟子讲经都如住持这般妙趣横生,那也是百姓之幸。”
住持又念了句佛号,笑呵呵道:“殿下谬赞。”
“住持客气。”宋晏储挥了挥手,神色从容淡定:“住持此举,也可谓是教化百姓。尤其是寺中弟子所讲的古人前贤事迹,更是于国于民有利。”
住持眸中微微动了动,低头叹道:“殿下言重,老衲愧不敢当。”
“实话实说,有何不敢当”宋晏储眸中带笑,宽大的大氅衬得那张脸更显精致小巧:“说起来,孤身边的人也曾听过的大应寺弟子讲经,的确是妙趣横生。”她微微转过头,看向卫林:“卫林,你之前不还说那僧人所讲经文有一处不懂吗今日机会难得,还不去请教请教住持”
“是。”卫林颔首应是,主持却是心中一紧。
等到卫林将那僧人说过的“经文”说出,主持的脸色已是隐隐有些苍白。
宋晏储恍然未觉,只笑盈盈地催他:“住持”
住持定了定神,艰难地出声替他解释道。
宋晏储回眸看卫林:“可懂了”
卫林点头:“多谢住持赐教。”
住持额上隐隐有一滴冷汗冒出,宋晏储却又看他,神色认真:“孤认为大应寺此举意义非凡,像是那些前贤的故事,住持即寺中弟子,合该继续讲下去才是。”
住持心中一凝,最终哑着声音,弯了弯身:“殿下说的是。”
宋晏储仿佛没察觉到住持的异样,只眉眼微微弯弯,看起来心情颇好。
一行人走着,也到了大殿之外。宋晏储进去上了柱香,便转身离去。
一路上,主持心不在焉,宋晏储目的已达到,也没兴趣再在此处待着,正要转身离开,在经过一处偏殿时,她随意往里面扫一眼,却是一顿。
只见偏殿之内,正中央佛像高高在上,而在佛像正面前,一身形纤弱的女子正跪在蒲团上,低头默念着什么。
女子背对着他们,看得不甚清晰,宋晏储却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那是何人”
住持被她这突兀一问弄得一愣,他目光在那跪着的女子身上划过,眉头不经意地一皱。
“回殿下的话,那名女子是礼部右侍郎的长女,阮家大娘子。”
宋晏储垂于身侧的手猛地一紧,看向那女子的眸子也瞬间晦涩莫名了起来。
阮家大娘子
阮明姝。
作者有话要说: 阮明姝shu,不是珠zhu哦
2"太子裙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