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尽心尽力确实不是为了苏夏,而是苏夏身上有许多东西是他没有接触过的,两人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你快去休息吧,再熬下去这王府就要多一个卧床的人了。”
白老头儿一阵吹胡子瞪眼,一边说着不干了,一边又给看守的大夫交代注意事项,等一切都安排妥贴了才打着还欠去休息了。
苏夏站在门口深深的吸了口气才进去,尚易书这段时间很不好过,身形消瘦了不少,现在更是无法下床走动,脸色惨白,口唇发绀,怎么一个惨淡了得。
看她这样,苏夏便不自觉的想到司徒锦,尚易书已经等不起了。
“先生,今儿看起来气色好些了呀!”
苏夏三两步走到床边,盯着尚易书的脸看了一会儿,又摸上了他的脉搏。
尚易书完全是一副任君摆布的姿态,手软塌塌的搭在床沿,指甲青紫,苏夏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
尚易书注意到她的动作,缓缓的咧出一个笑来。
“小七不必自责,身体本来就不好,与你无关的。”
苏夏心想,还是有关的。
尚易书估摸着时间,掐着点儿将手收了回去,生怕苏夏再多看一眼又会黯然神伤。
苏夏手指还保持着把脉的姿势,好一会儿才收了回来。
“可能不太好,晚上睡得怎么样?”
面对尚易书,苏夏从来不说假话,因为他对自己的身体比大夫还了解,多年来的体弱让他自己颇懂医理,想瞒也瞒不住。
尚易书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喘了好一会儿才道:“喘不上气,睡得不太好。”
苏夏抿着唇,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可还是有些不死心,用自制的听诊器检查了一次又一次。
尚易书的心脏已经到了强弓末弩的地步,还累及了肺腑,导致现在连呼吸都受了影响。
苏夏看着他从容微笑的模样,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问:“先生有时候会不会觉得,这么难受,还不如死了轻松?”
尚易书愣了一瞬,没想到苏夏会问这样的问题,可他认真思纣的片刻,认真的回答:“虽然难受,但能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因为这人世间,还有他亏欠的人,还有他喜欢的,讨厌的,放不下的人。
苏夏屁股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的弹起来,脚下没有踩稳,从脚榻上滑了下来,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尚易书眨了眨眼,目光直直的看进她的眼里,苏夏不自在的别开了眼,不敢和尚易书对视。
“我的身体我自己了解,就算明日醒不过来了那也是我的命,小七千万不要怪罪在自己头上。”
“不会的!”
苏夏摇了摇头,打断了他,可这次的语气明显没有之前的自信笃定。
尚易书心里早有计较,白老头儿是个只为医术着迷的人,和他聊天的时候,曾听他说漏嘴过几句话,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想要活下去恐怕很难。
苏夏不敢和尚易书独处太久,不一会儿就去了外间,愣愣的看着窗外的腊梅发呆。
转眼间,一年都要过去了,新年又要来了。
屋内,尚易书透过镂空的屏风,看着外面的剪影,墨绿的衣袍一如初见之时,像烧不尽的野草一样,生机勃勃。
苏夏不知道,她的存在,对于某些人而言,就和冬天的暖阳一样。不管是小时候的小太阳,还是长大后的暖阳,都让人忍不住想要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