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不要叫我姐。我不是你姐!”
“不管你怎么撇清,这辈子你都只是我江无言的姐。”江无言声音平静如初,“而且我也不是姐要等的那个良人。姐应该趁着这年华,早早招上一个良婿成家,过上一个女人该过的日子。”
他强行自己转动着轮椅,江若锦疯了一般拍着他的椅背,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一下敢拍在江无言身上。
“江无言,这辈子老娘就只想招你。不然老娘就陪你耗到老,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你不要逼我。”江无言终是把轮椅转开,头也不回地出了院门。
当看到门口的夏秀安和拓跋赋,他面上神情顿时放缓了些,“你们是来找我姐的么?她现在只怕有些不便。”
在看到他面容的时候,夏秀安差点惊呼出声。
但见在如银月色下,他眉眼深邃,五官立体,让她差点以为看到了赵逸。而再细一看,他的眉眼与赵逸并不同。两人之间让她误认的,其实是那种发自骨子里忧郁和疲惫的神情。
拓跋赋抱拳道:“是我们失礼了。”
江无言微摇头,“无妨。”
他看向夏秀安,“听说这次五姑娘在浩然门差点被人误认成百变妖人出了意外,好在误会能解除,人能平安回来。”
夏秀安客气道:“让三少爷费心了。”
“那倒没有,毕竟当时我自己也身陷囫囵。”他顿了一下,问道:“我听说我大伯发病的那晚厚王世子曾把五姑娘接到蒋家的画舫上。不知道是否与红河药玉场有关?”
夏秀安忙道:“三少爷料得没错,厚王世子确实用一些事来要胁我,无视我们之间的合约,让我与他们合作,把玻璃的配方转给他们。”
拓跋赋微惊,“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夏秀安叹气,“大家不是都很忙么?”
江无言问:“你怎么回答他们?”
“我让他们给我考虑的时间。”
“看来他们要胁你的事很紧要。不知五姑娘考虑得怎么样了?是撕毁我们之间的合约与他们合作,还是想把此事摆出来大家一起商议对策?”
夏秀安不禁深深看了他一眼,此人喜怒不浮于面,沉着冷静,怪不得江老太爷敢把江家偌大的生意交付于他去打理,果然有其道理。
“他们拿来要胁我的事确实很紧要。不过我偏又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轻易撕毁合约绝不是我的风格。他们给我的考虑期限是端午之后。在这期间,玻璃的生产恐怕要暂停。最终结果如何,端午之后见分晓。”
从她的言词间,完全可以听出她没有和厚王世子合作的意向。只不过她要时间解决那个要胁而已。
拓跋赋凝眉看她,“你确定你一个人能应付得了他们?”
夏秀安摇摇头,“他们要胁的是我,此事我自然也要自己解决。”
“如有什么难处,五姑娘也可以说出来。天大的难事,也有其解决的办法。”江无言道。
夏秀安笑道:“有江三少爷这句话在,我没道理放弃这边而去另投他家。现在因为我的原因让药玉场停产,你们只要不追究我的责任,到时候我自然要给大家一个圆满的答复。”
江无言点了点头,“如此甚好。那容我先告辞了。”
树影后,随即走出一人,慢慢推着他步入了夜色中。
望着江无言离开的背影,其实夏秀安非常想问他和赵纭生之间的关系。他们计谋到浩然门究竟是为了什么?
“看她的样子,现在恐怕不适宜谈事情。五姑娘,如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客房了。”拓跋赋声音微凉。
夏秀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江若锦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像石化了般。
她点了点头,“好。你先回客房。最近几天我可能都没时间呆在江府,你有空的话,帮我去药玉场看看我要的东西有没有做出来。”
拓跋赋应了声,转身神情沉重而去。
江若锦的庭院里冷清清的,不仅没一个下人,连那四个美婢也不知去向,唯剩廊下昏黄的风灯在夜色下寂寂无声。
“大表姐。”她走了进去,轻唤。
江若锦以手撑着眉眼,平日挺直的背脊也似被伤心压垮,整个人一瞬间也跟着柔和了许多,无形中多了一分女儿家的娇弱。
良久,她才抬起头,眼睛明明有些红肿,却依然能露出笑颜,“秀安,听说是你把容医圣给请了来。都怪我,明知你与容庆的关系,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让无言去浩然门求个劳什子千年人参?这次,我真的该谢谢你了。”
夏秀安听她说话就直想丢她个白眼。什么叫她与容庆的关系?他们只是朋友好不好,说得两人似有什么苟且一样。
江若锦没给她反驳的机会,“你这次和苏小满容庆他们在浩然门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们两个臭丫头胆子不小嘛,偷溜出去耍也就罢了,居然敢惹上浩然门,是不是嫌命长?”
“不是我们惹上浩然门,是浩然门要惹我们。大表姐不是胆子更大,竟敢炸人大门,也不怕顾三谦剥了你的皮?”夏秀安见她似不愿提她和江无言之间的事,只好装傻,顺着她的话说了起来。
江若锦一挥手,“已经过去了。此事休再提。”
紧跟着她朝夏秀安身后望了望,“对了,你那个师父叶无雨呢?他没跟你一起来?”
怎么忽然提到他?夏秀安回道:“他有事先走了。”
江若锦一脸可惜之色,“你为什么就让他走了呢?应该把他约来我们江家吃顿饭什么的。”
夏秀安不解。
江若锦站起身来,一手搭上她的肩,一边往院外走去,一边解释道:“你那个师父叶无雨一表人才,颇有几分道风公子的风采,那顾三谦的女儿似乎对他青眼有加。我警告你,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他还没有婚娶,你可以问问他,看他愿不愿意到我江家做个上门女婿?”
夏秀安差点被自己的一口口水呛到,这女人刚刚还在和江无言非君不嫁的架势,转眼就瞄上了叶无雨,她在耍着人玩儿吗?
江若锦见她连连咳嗽,不满地拍了拍她的背,“要不要这么大反应?我虽然喜欢江无言不假,但他这般无视我的存在,我也有我的自尊心。如果有这么一个像道风公子的人,拼着他的性情和容颜,为了下一代着想,我也觉得不应该再独守空闺。”
夏秀安长叹,看来无论在何时何地,亦或古往今来,都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转而她想想也知道,江若锦为了江无言熬成了老姑娘都不言婚嫁,岂是一个轻易就放弃的人?她这般说,只怕也只是说说气话罢了。
想必她在院内也听到她和江无言的对话,关于玻璃的事,她只字不提,自然是暂时不愿想到与江无言任何有关的事。这才是被伤至深的表现。
江若锦把她带到江破的院子,所有人都在外院等着,容庆和张石仍在内屋为病人诊治,从众人渐已缓和的神色来看,自是江破的病情有所缓解了。
苏小满也在那里等着,说是一定要等容庆出来。夏秀安也就随她,和众人稍打了个招呼,便独自回了徐园楼。
等她练了一会功,苏小满仍没回来,只好吩咐浣碧和秋韵去隔壁厢房守着,万一苏小满回来,两人好给她打水洗漱。
把门关紧灭灯后,她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忽然发现枕畔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她一惊,就要惊呼,那人已迅速以指掩唇,低笑道:“别叫,是我。”
听到是叶无雨的声音,她更是要大叫着推他下床。
“你不怕别人欣赏我们香艳的场面,就只管叫。我正巴不得我们的奸情公之于众,然后你夏秀安这辈子只能非我叶无雨不嫁了。”
他说着,同时一侧身,一手一腿将她一缠,已把她压制得不能动得分毫。
“谁跟你有奸情?下流!”夏秀安恨得牙痒痒地,不得不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想怎样?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很有意思吗?”
“何来欺负,不过是才和你分开一天,心里想念得紧,也就过来瞧瞧,一解相思之苦。”徐澜宁毫不掩饰他心中所想,借着叶无雨这个能让他肆无忌惮的身份,一边口吐相思言,一边深吸着怀中女孩子独有的淡淡体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