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门内机关重重,要出去恐怕还得费些周折。为免你误踩机关,你是想我背还是抱?”叶无雨望了一眼庭院里打斗正酣的几人,低声问。
夏秀安叹气,“你怎么方便怎么来吧。”今天算是彻底入了贼坑了。
“你这孩子果然上路。”叶无雨低笑着半蹲下身,背向她,“上来。”
夏秀安攀附上去,一股他身上独有似兰似麝的淡香顿时萦绕在鼻端。
“磨磨蹭蹭作甚?不会抱紧我?等会掉到什么机关里可别怪我不救你。”
夏秀安咬咬牙,双臂环上他的脖颈。叶无雨站了起来,嘿嘿一笑,“看着不起眼,其实也不小嘛。”
夏秀安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待到他身形在屋顶向另一侧飞掠,才清楚这个流氓指的是什么。如不是性命攸关,她恨不能马上就一把掐死这个王八蛋。
叶无雨带着夏秀安竟不按常规路线走。他一时翻上屋顶,一时又翻向地面,左走右纵,飞来纵去,不仅巧妙地避过了浩然门的暗哨,还将那些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机关也完全规避开。
尽管他看似走得轻松,等到彻底飞掠出浩然门的时候,夏秀安分明感受到他的衣衫已彻底被汗水浸湿。
明明精力耗费过甚,他竟也不歇,偷了一匹还围在浩然门外观望的江湖人的马,带着夏秀安狂奔十来里,才找了一家大客栈入住。
“小二,一间上好的客房,炒上几个你们这里拿手的好菜,一并送客房内。”
机灵的小二赶紧拿钥匙把他们往楼上带,“客倌这边请,天字一号房,左右清静,前后透泰,保证没人打扰二位。”
夏秀安一听形势不对,“小二,等下还帮我开间房。”
“开房你有银子么?”叶无雨回头瞥了她一眼,悠哉地随小二上了楼。
夏秀安摸向腰间的荷包,竟已空空如也。她气极而笑,也不再说话,直接追上二楼,一脚就向他后背踢去。
叶无雨却似背后长了眼睛,反手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往前一带,夏秀安的整个身体已不受控制地一字马地往前撕去。叶无雨趁势一旋身,他已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捏着她脚踝,让她上不得,下不得。
“你这孩子太不乖了,竟想弑师。小心以后没人敢娶你。”叶无雨搂着她的腰,声音是无比愉悦。
夏秀安盯着他,好半晌,才转动了下眼珠道:“你若再敢调戏我,我马上就出去敲锣打鼓告之所有人你的真实身份。”
开了门的小二见他们这般暧昧的姿势,红了脸,飞快地奔下了楼。
叶无雨的腰身正了正,慢慢收回手。
“你真无趣。”他埋怨地说着,“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夏秀安很想翻他一个白眼,此人恶劣之极,为什么以前她会觉得他风趣幽默,还藏了他的铁箭。真的是脑子进了水。
两人进得客房,倒是窗明几净,不怪小二自夸。
这时又有一个小二已给他们送上了一壶热茶,今天中午晚上几乎粒米未进的夏秀安自顾自倒了一杯热茶。
“说吧,今天浩然门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顾盟主会联合静慈斋的人要扣下我们?”
想到苏小满还被关在浩然门的机关里,不知情况如何,夏秀安实在没心情跟他计较。
叶无雨坐在她对面,却倒了杯冷水一饮而尽。而后才正色道:
“从我了解的来看,恐怕主要是浩然门的藏宝阁差点被人成功闯入了。不仅杀了守阁的四位高手,只怕是还有遗失什么宝物。你们之所以被顾盟主不择手段扣留,是有个被重伤的守阁人说他看见一个穿暗紫衣裳的人杀人破机关闯阁。浩然门这些多年来都不曾被人闯入超过水雾阁附近。此次几乎被人直捣黄龙,顾三谦涵养再好,一下子自也要乱了阵脚。恨不能立即一刀就将那闯入者手刃而后快。”
夏秀安不得不暗呼倒霉,今天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撞了衰神,苏小满随便准备一件侠女装也与强盗撞了衫。
她疑惑道:“可是我和小满一到浩然门附近时就被韩瑶她们咬住,根本没有进入浩然门的时间,顾三谦为什么要把我们做为怀疑对象?”
叶无雨很耐心地为她释疑,“第一,他们并不知道你们何时在浩然门附近出现;其二,你能保证公孙君武之前没进过浩然门?你们与同样一身暗紫衣袍的公孙君武相熟,顾三谦为什么不干脆把几个怀疑对象一网打尽?”
夏秀安又是听得一阵牙痛,今天真是什么好事都叫她遇上了。所有的祸事都是因为该死的各种巧合所致。
这时小二端上了四菜一汤,有荤有素,菜色精巧,想必是对天字一号房的特别优待。
叶无雨倒是很绅士地为她盛了一碗饭,“快吃吧。看你浑身上下没几两肉,硌得我手痛。当多吃点,才有点女人该有的模样。”
这色胚三句话不离本行,夏秀安几乎已经对他的荤话彻底无视和免疫。
实在饿得不行了,她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拿出前世赶时间快速吃饭的架势,呼呼啦啦,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饭倒进了肚子里。
然后像没看到叶无雨吃惊地模样,又接连干掉了两碗饭,直到几个盘子只剩一点残羹剩汤,她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把筷子一放,“好吃。这家客栈的饭菜甚合我意。多谢叶掌门的款待。”
叶无雨明显呆滞了一下,随后眨了下眼,取了根牙签,双手为她奉到面前,“风卷残云吃足,下一步是不是该剔牙了?”
夏秀安看着被他修长光洁手指奉着的牙签,分明是被他识破了她的心思。好在她平日就脸皮厚,此时干脆装傻,接过牙签,“叶掌门还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我一个人就把饭菜吃完了,叶掌门还没吃……”
“无妨无妨,平生第一次能看到一个女人堪比虎狼的吃相,也甚赏心悦目,我不吃都已经饱了。”
他果然起了身,出去唤小二来收拾残局。
此人的审美已彻底不能以常理论之。用通俗一点的话来就,就是个变态。怪不得顾念蓉那样的大美人都没打动他的心。
夏秀安丢掉牙签,还是惬意的再为自己添上杯热茶。
小二收拾好碗碟离开后,叶无雨才进来。此时他手上竟拿着纸墨笔砚进来,一一放到小几上。
夏秀安瞄着他的身影又接着道:“我之前在水雾阁看到韩瑶她们三人围攻一个穿暗紫衣袍的人,那人能在她们的围攻下仍不见败像,手底上功夫似乎不弱。难道他才是独闯藏宝阁的人?”
叶无雨回头看她,“你知道青云派的人为什么一直没有离开浩然门?因为他们曾有人看到他们的同门师兄弟方子祁曾混在江无言的随从中进入浩然门。他们担心方子祁在浩然门闯祸,所以才一直没走。”
夏秀安一怔,“江无言?”
她忽然记起一大早浣碧就曾说过江无言因为江大老爷的病前往浩然门找顾三谦求半根千年人参的事。虽然她到江家一月有余,还未曾见过江无言,但也耳闻过不少他的事。对江家长辈尊重,对江家大部分生意有决断权,少言寡语,有腿疾。
“若是青云派的方子祁真有问题,那江无言岂不是要受到牵累?”
这时小二又送了饭菜进来,只两菜一汤,很清淡的那种。
叶无雨再次坐到桌前慢慢吃了起来,“所以说,现在江无言在取得千年人参之后,走到半路又被顾三谦给骗了回去,现在不仅千年人参还在浩然门,江无言也被困在浩然门了。”
夏秀安倒抽一口气,事情似乎很严重。江无言不过一介商人,如何能受得住武林门派人的手段?
叶无雨停筷忽然望住她,“在我找到你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你幸免于浩然门为你们布下的机关?”
夏秀安回想道:“我只是觉得……那个方子祁的背影有些眼熟,想出去看个究竟……”
叶无雨难得认真,微微皱眉,“眼熟的背影?像谁?”
总不能说像自己应该还在京城的姐夫赵纭生。何况说了他也不认识。夏秀安不想回答他,“是我看错了。”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一事,“对了,你记得你在会客厅就在问江无言求药后有没有离开的事,难道你那个时候就怀疑江无言被扣在浩然门?”
看她在敷衍他,叶无雨显然有些不爽,随口道:“我只是怀疑。”
夏秀安追问,“你为什么认识江无言?”
“我说过,我和他曾有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就值得你深入浩然门,找上顾三谦的女儿打探情况?”
叶无雨一怔,转而哑然失笑,“你这孩子没别的,就是脑袋瓜子转得快。为什么不认为我是和顾念蓉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