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靖十二年,西楚送来了才七岁的皇子容庆到大梁为质子。
如今已是永靖二十八年,容庆为质子十六年之久,西楚似乎已经遗忘了他……
没想到他的身份如此敏感和尴尬,苏小满心里一时又是怜他,又是爱他。
想到家中的爹娘、大哥还有宫中的姐姐,却是没了主意——若是她执意让他提亲,以他的身份,她的家族势必要因此而蒙上一层不可见的阴影。
在京都生活这么多年,尽管是闺阁女子,但不并代表她不明白暗地里各方利益关系的纠葛。一个弄得不好,便会遭到圣上猜疑,若再有人加害,被牵连九族的事她也不是没见过。
可是这个她念了多年的神仙公子就在眼前,她该就这样放手吗?
不能。
她觉得她哪怕化为灰烬,也不愿他就此消失在她眼前,然后再无交集。
这种失而复得,再而失去的感觉,她想她会承受不住立马死去。
她不禁看向夏秀安,她想听听她的意见。
夏秀安一接触到她询问的目光,就赶紧摆手,意思是叫她千万别让他去提亲,这是个不宜沾惹靠近的人。
苏小满犹豫了一下,道:“容公子,今日之事传扬出去,肯定于我的闺誉有损。不过你是医者仁心,我又何必去计较?不是我嫌弃你的身份,而是……”
她定定望住他,“我担心你认为我在逼你。如果容公子不讨厌我,可否与我交个朋友?日后时日还长……”
她的话虽然没有全然说明,可是从她的眼神就可以看出,她想和他从长计议。
夏秀安暗叹了声,好个痴情的妹子。怪只怪这个容庆确实长得清绝,让人一见难忘,叫人多年过后仍不能忘。
“能与南平侯府苏二姑娘成为朋友,是我容庆求之不得的事。日后苏姑娘若不嫌弃,但可去天一斋寻我。”
没想到他会满口答应,苏小满喜极,当下就站了起来,叫人扶着福了福,“那今日就多谢容公子相救之恩了。他日小满必上门拜谢。”
容庆客气地回了她一礼,深深看了夏秀安一眼,才神色温雅地背琴踏雪而去。
——
直到申时初,张老才踢踢踏踏地游到了廷尉司直的衙门。
由于天冷,衙门里也没几个人。他找人问明了徐澜宁的公务处,穿过几幢屋子,径直推开了一扇门。
一身绿色官袍的徐澜宁正在一张大桌案前摆弄着一把弓弩。
“徐大人有伤在身,怎么就过来走马上任了?”张老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昨晚有人拿了这么个好东西半路上射杀我,我不来上任,恐怕就要死在荒野之地了。”徐澜宁拿起弓弩,往准口瞄了瞄。
“祸害遗千年,所有的人都死光了,你也不会死。”张老翻着白眼,“我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要用这么个东西杀你,这东西能杀死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