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被寄予厚望的殷九霄实力竟渐渐退至黄阶一星,最后到了本命灵髓九霄绝云剑都唤不出的程度。
树倒猢狲散,殷家日渐没落,而殷九霄这位天之骄子在往后的八年里也吃尽了从高峰跌落低谷的苦头,所受种种欺辱一言难尽。
这样的苦日子过到十八岁,又遇与他定下婚约的林家林清霜上门退婚。
婚约不成对殷九霄来说无所谓,他与林清霜本就没有什么感情,不合适便不合适。
但那林家趾高气扬,言语行动皆非常人所能忍,别说是他,现任殷家家主唯一还念着旧情护着几分殷九霄的叔叔也实在忍不下去,为了家族颜面据理力争几句。
然而已然没落的殷家反抗之后,带来的就是林家的报复。
宠爱女儿的林重天一言不合,强行撕了与婚书,导致契约之力暴动,在林家的引流之下,毁了殷家中心的家族祠堂。
殷家不忿之下想讨个说法,却通通被打了回来,就连家主也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因为这件事,殷九霄被家里人当做灾星,趁着还维护他几分的家主叔叔昏迷之时,故意逐他出去。
随后,又被小时嫉妒他之人推入万丈深渊,本来应该死无全尸。
但殷九霄没死。
他在数年痛苦之后,几乎粉身碎骨濒临死亡之时,终于觉醒了体内魔骨。
他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为什么他娘从来没出现过。
他是灵师和魔修生下的孩子,他消失的爹爱上的人是大陆背面的魔物。
这也是阴差阳错造成他实力倒退双目失明的根本原因。
灵魔之间仿佛水火,本不应该相融,他父母相爱过程就十分坎坷,难以相守,生子更是万分凶险。
艰难生下他之后,父母怕他承受不住,刚出生的时候便封了他的魔骨,只留下灵脉。
殷父把他带回家里安生养到三岁,点灵之后看他灵台稳定,便放心下来,独身去寻自己的爱人。
本来按照设想,待殷九霄修炼到一定程度,至少到地阶,魔骨封印自会渐渐打开。
到时他便有了这个承受能力,能调动体力澎湃的灵力,压住被封印尚未成长过的魔骨,再使得两者渐渐融合。
他父亲是顶级灵师,母亲亦不是普通魔修,若是按预定的路线走下去,天赋卓绝的殷九霄应该成为灵魔双修的传奇人物。
但偏偏七岁那次魔气动荡让他体内的封印提前松动了。
殷九霄那时实在太小了,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股气息突然在他体内对冲首先毁掉了他的眼睛,然而那魔骨封印又未完全解除,外人探查不出,只觉他体内气息紊乱,前所未见,无药可医。
事实上,他实力没有倒退。
殷九霄七岁之后一直没有放弃过修炼,甚至比以前更加努力,即使在他的感觉里,这十年来吸收的灵力一旦进入自己体内就和泥牛入海一样消失无踪。
但实际上,他吸收的力量被一半魔骨一半剑骨瓜分掉,这两种气息隔着漏了一道口子的封印,提前在他体内打架,此消彼长,而且越来越厉害,根本不受殷九霄控制。
力量确实存在于体内,却各有各的想法,年幼的殷九霄无法调动分毫,从外在上来看,自然就是气息紊乱,无法检测,实力倒退,已成废物。
直至濒死之时,他隐藏着的命运才有转机。
其实殷家父母是考虑过意外情况的,殷父离开之前,在给殷家爷爷的留信中对殷九霄的身世和盘托出,并留下一对玉佩。
玉佩是特殊灵器,储存了殷家父母各抽出的一丝本源灵与魔,属于殷九霄体内两股气息的源头,倘若他控制不住,便可以砸碎玉佩,以父母本源为引,助他驯服体内的力量。
孩子是灵魔之子这事情太大,殷家爷爷自然守口如瓶,而且按计划来说玉佩也不需要这么早用,这东西是用在节骨眼上的。
可偏偏灾难来得太快,殷家爷爷死之前也没想到殷九霄的封印会提前松动。
他倒是想到了给孩子留下玉佩这事,但彼时家族实在动荡,他托孤的那位长老也意外死亡,殷父留下的那一块玉佩还遗失了。
混乱之中,殷家爷爷留下的话也没有传清楚,剩下的属于母亲的那块倒是传到了殷九霄手里,但是这东西表面不显一丝灵气,又只说是父母遗物,具体作用他从来不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只是随身带着,当做念想。
直到殷家祠堂被毁,愤怒的殷家人把气撒在他头上,拖着他去在废墟上磕头谢罪。
鲜血淋漓之下,他随身带着的玉佩被磕碎了,而毁掉的殷家祠堂里,属于爷爷的牌位亦遭了厄运,在那时候没撑住,一齐碎了。
历任家主牌位都会在其中存一丝本人留下的本源之气,不管是爷爷还是父亲,与殷九霄体内灵髓都属同宗同源。
于是这一丝牌位里的本源之力代替了那块遗失的玉佩,拼就了他控制身体里力量的一把钥匙。
然后,阴差阳错吸收了“钥匙”正在觉醒过程中的殷九霄被族人丢下了万丈深渊吹风崖。
大难叠加,他在吹风崖下经历了不破不立的整个过程,仿佛打碎重组。
殷九霄亦在痛苦之中找到方法控制自己体内的灵魔之力,而后像是死后重生,从地狱深渊里爬了出来,把曾经受到的屈辱一一奉还。
数年之后,他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魔皇,亦是一剑平天下的剑尊,这天才陨落又再次逆袭的传奇也被许多人津津乐道,叫人又怕又敬。
可惜,他上辈子达到灵魔两界最高峰的时候便觉得无趣,试图破碎虚空,然后失败了。
醒来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七岁的时候。
就是林家上门毁约的一年前。
居然,重来一回
虽然这时间点有些晚,殷家的没落和实力倒退这事都已经确切发生,不可挽回。
然而这个时候的殷九霄,又怎么可能还和上辈子过得一样呢
他能做的、要做的打算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