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不必多说。”容倦竖手制止了群臣,“玉玺本王不会带,至于朝政由魏相暂代,六部尚书辅佐,等到四皇子醒来,诸位扶他为帝,不得有误。”
这话一落,群臣间响起嗡嗡议论。
钧殿下这意思,似乎在交代后事了。
魏严满面红急要进言,容倦拂袖道:“本王意决,不必多言。”
孤傲的身影决绝如画,魏严跺足,长叹口气。
京郊,赏花苑。
自从长孙钺遇袭,此地便荒凉下来,草木颓败,墙垣破碎,上面还残留着上次的血迹,暗红色铁锈斑斑点点,令人心悸。容倦到的时候,身边没带一个人,一身白衣清冷华贵,墨发披垂,作了最简单的打扮,信步走来,举手投足间的闲适从容令暗中窥视的寒枫等人拧眉。
好一个端王,临危不惧,就这份处变不惊的态度,足以生敬。
他迈入院门,苑中深处,一道冷峻挺拔的人影伫立着。
如出鞘利剑般锋利,又充满帝王的霸气。
容倦淡淡抬目,平声:“云深,好久不见。”
那霸道与冷峻融合成一体人影转身:“好久不见,容倦。”
“你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为何要惊讶,以你的能耐,真要葬身鲨鳄,我才该惊讶。”容倦镇定道。事实上刑部大狱那天,他就怀疑过他没死,只是没抽出空去查。
啪、啪、啪。
云深笑了,边笑边鼓掌:“不愧是容倦,你比那个狗皇帝强太多。如果不是立场对立,我真有些欣赏你。”
容倦亦勾出抹笑:“彼此彼此。”
两人棋逢对手,若非家国之恨,若没有隔着一个云韶,也许会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云深唇角上挑,划出道嘲讽的弧度,“我没想到,你真敢一个人来。”
“你没想到的事很多,这只是其中一件。”容倦环顾四下,“我来了,她呢?”
“还真是深情啊,可惜,你见不到她。”
“是吗?”容倦淡勾唇角。他还是不了解他的妹妹,云韶,绝不是那么容易被摆布的人。
二人对视,空气中有看不见的硝烟交战。
云深略扬下颔:“玉玺呢,带来了吗?”
容倦摊开手,摇头。
云深哼了声,冷笑:“那你是来送死的?”
“没见到她之前,我舍不得死。”容倦凝视他,忽问,“你很恨我,为什么?不只是因为云韶吧。”
云深寒眸骤敛,阴鸷冷寒:“为什么——容倦,你的祖上夺我江山,灭我家国,难道我不该恨?长孙家身为皇亲,却谋朝篡位,既然如此,我也只有效仿他们,一一夺回来。”
容倦皱眉:“前朝暴虐,天下动荡,百姓苦不堪言,长孙家虽不说为民请命,终归还一个太平天下。你既为前朝遗孤,又在大夏为臣,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别讲那些大道理,我只知道,我的东西,被抢走了。”
“抢?古往今来,能者得之。”冷傲的眸中,掠过一丝不屑,“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云深眯眼,狂肆的风暴在眼底聚集。
“容倦,别说得那么大义凛然,我的信条只有一个,弄丢的东西,就亲手拿回。所以不管你说再多废话,今天,也休想活着离开。”
话到这个份儿上,已无退路。
然而容倦还是那么镇定:“你觉得,我会毫无准备来?”
云深沉下脸:“什么意思。”
“朝中大事我已安排妥帖,即使我死,也不会产生丝毫影响。”
“你想说什么。”
“云深,我的死不会造成半点动荡,相反,会让他们更凝聚,所以你想以我的死,使大夏群龙无首,趁乱起兵,那没用。”
云深冷笑:“有用没用,试过才知道。”
“但我有个更好的方法,想听听吗?”容倦悠然道。
云深这才感觉到他的可怕,这个男人,永远掌握着谈话的主动权,他冷静、镇定,将一切算计进去,包括自己。某种程度上,他们是一样的狠绝。这样的睿智心机,难怪十个长孙钰也不是对手。
云深不语,容倦却只当他是默许了。
伸手,竖起一根食指。
“一次决斗,你和我,胜者为王。”
云深闭眼,沉思片刻,蓦地轻笑起来:“容倦啊容倦,你果然是个不能小觑的对手。明知是陷阱,我却抵不住这样的诱惑——好!依你所言,时间、地点。”
容倦道:“就在今日。”
云深大笑:“好!”
容倦目绽寒光,沉声:“你赢了,我让出皇位,任你处置,你输了,就把她交出来!”
云深一愣,他原以为容倦至少会提什么缴械投降的话,结果只是为了韶儿?
一个国,和一个她。
他竟毫不犹豫的选她。
难道……真这么在意她吗?
云深握紧拳头,慢慢点了下头:“好,我答应你。”
两人皆是千金一诺,云深扬手挥了挥,苑外埋伏的寒枫等人退去。
偌大庭院,只余二人。
局面紧绷,一触即发,谁会是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