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韶轻笑一声,摇头道:“军师,中秋夜宴,我与贵盟的沈盟主喝了两杯水酒,之前我也答应做你们的幕后西宾,虽没做多少事,但也算半个自己人吧,军师这样防着我,未免太无趣。”
吴仁尴尬道:“王妃慧眼如炬,吴某佩服,只是盟主他……”
话没说完,一个男子声音在里屋响起:“军师,请王妃进来。”
云韶听到这声音立即起身,太熟悉了,这就是沈秋声的声音。
果然,走进里屋,沈秋声正坐在靠窗的位置,边饮茶边看窗外风景。听她进来,方站起身,冲她微微一笑:“端王妃,我们又见面了。”
“沈盟主,云韶有礼。”她略微欠身。
沈秋声道:“王妃此来,是为了什么。”
云韶道:“有一事相求。”
“哦?”沈秋声颇感兴趣的转了转杯子,“不知什么事。”
云韶走到桌前坐下,眼睛定定望着他:“曼陀罗。”
“曼陀罗?”沈秋声眼睛一眯,“王妃说得,是南疆秘药,曼陀罗?”
云韶心下吃惊,这沈盟主居然知道曼陀罗,面上不露声色:“正是,我想借贵盟之力,寻得此药。”
沈秋声笑道:“呵呵,王妃怎么知道我们能找到曼陀罗。”
“上次江家来京,在醉仙酒楼拍出的三样珍宝:通天鼎、七星海棠、虎皮鹦鹉皆出自南疆。我听说当时拍卖金银达百万两之多,但事后,江家并没有付给贵酒楼一文钱。沈盟主,飞云盟不是大善人,这样平白无故的做善事,只有一种解释——他们就是你们的人,那些金银最后都进了你们手里。”
沈秋声闻言笑得更开,他边笑边摇头,注视云韶道:“端王妃,我原还不信那‘毁名’、‘示忠’的奇策是你所提,现在看来,思维缜密、条陈清晰,除你之外当不作第二人想。”
云韶气定神闲:“多谢安武公谬赞,这曼陀罗……”
“此事我需再考虑考虑。”
云韶急道:“不能再考虑了。”沈秋声疑惑望她,云韶自觉失态,干咳一声道,“不知沈盟主想要什么,金银珠宝、古玩玉器、马匹兵刃,无论什么你都可以开出价。”
听她这么说,沈秋声眼前一亮,最近招兵买马,缺的就是银两,如果她能拿出钱财,对他们会很有利。
只不过面上得装装样子:“端王妃实在太客气了,你是我们飞云盟的西宾,我们又怎么好收你的东西。”
云韶对他这虚假客套实看不上眼,但容倦等着救命,也忍下道:“辛苦钱,就当给弟兄们跑腿用的,不知沈盟主要多少。”
沈秋声正要开口,门外噔噔两响,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顿时改口:“端王妃,这件事我要与弟兄们商量一下,一天,给我一天时间,之后我就给你答复,如何。”
云韶略作沉吟,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当下点头:“好。”
她走之后,吴仁进屋,沈秋声站起来道:“这个女人着实厉害,军师,你的眼光很好。”
吴仁摇摇头,刚才门外那两声是他敲得。
他看着沈秋声道:“盟主是否忘了,我们现在行事,都需请教‘大恩人’。”
沈秋声猛拍额头:“不错,你不说我都忘了,不过我们暗中张罗兵马也是‘大恩人’授意,收些钱银他老人家应该不会怪罪吧?”
吴仁道:“还是请教一下为上。”
沈秋声道:“好,那这件事就辛苦军师了,我答应一天后给她答复,还请军师尽快去见‘大恩人’,问问他的意思。”
吴仁应下。
当夜,飞云盟的军师乔装打扮,整个人罩上黑袍,悄悄从醉仙酒楼后门出去。穿过一条小巷,来到城郊一处民房,他沿路小心谨慎,来回绕了三次才推门而入。
民房内悄无声息,他走至门前拉起门环,轻轻扣了三响。里面响起极轻的嗤蔑,吴仁恭敬垂头,这才推开。
房屋之中一片黑暗,唯有靠窗的位置立着一个人。
黑暗中辨不清脸容,只知身形颀高,吴仁见到他头也不敢抬,直接弯膝跪倒。
“主人。”
他是来见飞云盟的“大恩人”,然而出口却是主人,如果沈秋声在肯定会疑惑,但那人泰然受之,淡淡问出一字:“说。”
他声音嘶哑的不像话,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吴仁未得允准不敢起身,便就跪着那儿道:“大小姐来过了,想求一味药。”
这声“大小姐”似乎勾起那人兴致,高挑的身形微侧,睨了眼他。
“什么药。”
吴仁赶紧答:“曼陀罗。”
曼陀罗,苗疆圣药,一直由侍花神女贴身养育,据说以处子之血,合月之精魂,五十年才得一株。这药记载极为隐秘,就是许多行医采药多年的人也不知道,这丫头从哪儿听来的。
心念忽转,似记起什么道:“因何求药。”
吴仁犹豫了,但只瞬息,两道冷电似的目光落在头上,他浑身颤栗忙道:“主人,大小姐没说,但看情状十分着急,应该是替人求的药。”他知道主人问话历来不要过程只要结果,但大小姐身处端王府,那地方又守得跟铜墙铁壁似得,饶是他派了三波人马日夜不停地守在那儿,也没见飞出半只蚊子。
惴惴不安地等着主人降罪,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发火。
深寒的眸子若有所思,唇边徐徐吐词:“求药……难道是容倦?”
话锋倏止,“做得不错,派人查查,是不是端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