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十分胆大,几乎是在明着问他是哪一派的人。
云韶之前以为他跟老四交好,但他又说不为他做事,无论如何,她要求个答案。
容倦依然看着她,幽潭似深邃的眼眸如大海般,深不可测。
他唇角轻扬,眼神一瞬变得缥缈:“你为何不问太子?”
云韶哑然反问:“你是太子的人?”
容倦轻笑了声,摇头:“我说过,不为任何人做事。”
“呵,朝堂争斗愈演愈烈,你不站任何一边,还能独善其身吗?”云韶眸光锋锐,小嘴边吐出的话语清醒冷静,完全不像个十三岁的丫头。
容倦静静凝视她,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目中划过两分纵容,两分无奈,他轻轻摇头,飘忽的语声某个瞬间让云韶觉得恍惚。
“你啊……”
似叹息,似宽纵,骨节分明的指尖轻沾茶水,在竹桌之上飞快写下一字。
——我。
一刹那,云韶震惊抬目。
好啊,她就说,她就说,这个前世隐藏得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无心帝位?
震惊过后,便是惊吓。
她本能地往后退去,警惕道:“你为何告诉我?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容倦被她这反应逗笑了:“你怎不说,是我与你推心置腹?”
云韶微微睁大眼,猛地摇头。什么推心置腹,这种鬼话谁信。
容倦屈起食指在桌面上轻扣两下,深远的目光倏忽一敛:“罢了,且当我,需你相助吧。”
这个解释还勉勉强强,云韶神色微松,听到外面关于这只鹦鹉的要价,已经有三家要到了五十万两白银。这数目比刚才的七星海棠之争还要激烈,所以酒楼中的人们一眨不眨望着,只想看看会说话的鹦鹉,最终能落到多少。
云韶心知肚明,这三家里面,一家肯定有四皇子,还有一家是长孙钰的人。他们都在争夺这只虎皮鹦鹉,为了三日后的皇室家宴上取悦皇帝。却不知这只鹦鹉很可能带来死亡。
她不能让老四夺得,因为四皇子派一倒,长孙钰就一家独大,仅靠着庄太傅一家支撑的太子根本无力回天。
但靠她现在,根本阻止不了长孙钺。
所以最好的人选,就在身边。
“容倦,不管你信不信,这只鹦鹉,决不能被四皇子拍下。”
“哦?”容倦挑了挑眉。
云韶斟酌着字句道:“现在这三家,一家是四皇子,一家是九皇子,都看上了这只鹦鹉,想拿去在三天后献给皇帝。但你听我说,这鹦鹉能说话,却不通人性,它可以说些哄端绪帝高兴的话,也能让他龙颜大怒,危险性太高,你最好别让四皇子拿下。”
容倦饶有兴味的望着她,唇角牵起一丝笑:“你确实很让人惊喜。”
云韶瞪大眼:“你答应了?”容倦既有心那个位置,必然不会让四皇子倒台,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轻轻点头,道:“不过有一事你说错了。”
“嗯?”
“竞价的三家,还有一家,是太子。”
云韶真的惊到了,区区一个鹦鹉,竟能让当朝三位皇子竞争。
“前不久,皇帝说过,若能有只会说话的畜生解解闷就好了。”容倦淡淡话语立刻解释一切,原来是端绪帝早先提到过的。有心皇位的三个皇子自然不会错过,听说江家从南疆带进来一只,就蜂拥而至。
云韶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容倦闭目思忖片刻,道:“走。”
他说走就走,云韶愣愣跟在后面。
“喂!你……”
容倦出了竹座,径向西南侧的四皇子专座行去。到得门前,两个牛高马大的侍卫守在那儿,见是他,连忙躬身:“端王爷!”
容倦淡淡道:“开门。”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连忙打开。
容倦进了屋,长孙钺看见他,大喜:“我就说你小子不会那么没义气,快快,借我点银子使使,那狗娘养的老九,也不知哪儿那么多银子,都二十万了!再这么下去老子明年要喝西北风——”他说完才看到后面还跟着云韶,俊武的脸孔掠过一抹尴尬,“咳咳,这位是?”
云韶额头上挂起黑线,没想这位外面传得神乎其神的军中战将居然是这么个,不拘小节的脾气。
容倦道:“云华郡主。”
“哦~”长孙钺想到什么,挤眉弄眼道,“你看上的那个小娘子?”
容倦还没说话,云韶赶紧道:“四皇子,我与他只是朋友。”
“哈哈,明白、明白~我和芝兰之前也是朋友。”长孙钺这一脸你们别说了我都懂的表情,简直让云韶无语之极,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暗中拧了把容倦。
容倦回头,横她一眼。
然后道:“四殿下,那只鹦鹉,我要了。”
“什么?”长孙钺愣了下,摇头,“那不行,你也知道,这宝贝父皇之前才说喜欢,要不我何必跟老九较这么大的劲。二十万两,都够我军将士吃顿饱饭了!”
被拒绝了,容倦也不急,优哉环臂道:“你有那么多银子?”
“所以这不是跟你借吗,大家兄弟一场,你不能这时候拖后腿吧?”
长孙钺理直气壮地耍无赖,云韶暗自磨牙,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四殿下这么个脾气?
还……挺对她胃口的。
然而容倦淡淡道:“鹦鹉归我,银子归你。”
“你!”长孙钺跺脚,“好哇,你乘人之危!”
“随你怎么说。”某位王爷一点自觉也没有,做到座位坐下。
云韶看着长孙钺一副我看错你了的痛心疾首样,立刻道:“四殿下,您没了鹦鹉,也总比九皇子夺去好,您觉得云韶说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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