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躬身道:“公子小姐有什么吩咐,摇下铃铛即可。”语毕退下。
云韶从容倦手里抢过铃铛,小巧精致,轻轻晃动便有脆响传出。她看这房间布设,无一不雅,不难猜出是有钱人的专享。外面有一片露台,挑开竹帘便能将整个醉仙楼收入眼中。
云韶望外瞥了眼,醉仙楼的布设呈环状,四面围高,中间空出。楼里共有五层,一楼是大堂,二楼雅阁,三楼是他们在的专座,再往上还有四楼、五楼,窗门紧闭,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她虽来这儿几次,但大多在房间和人谈事儿,从没机会这样好好观察过,瞅过一转,目光瞥到身后容倦,这人什么话也不说,就静静站在那儿跟尊雕像似的。她收回目光,抽开张竹椅坐下。
“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带我来这儿吧?”
容倦没有回答,只向露台上努努下巴:“去看看吧。”
云韶狐疑的走到露台上,扶栏下望,大堂正中临时搭建了一方戏台。戏台长、宽二十米,铺以厚厚的大红毯子,台下有戏班、舞姬、歌姬来回穿梭,看样子要登台献艺。难道容倦是来带她看戏的?
她目光逡巡,忽然凝注在对面的房间。
长孙钰?!
那个温文尔雅的皇族子弟就站在对座露台,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人。细细一看,左边的是周望,右边的是禾木。禾木是长孙钰的心腹,轻易不带出来,他的出现引起了云韶的注意。
她回望容倦,这房间,莫非是他故意安排?
转头再看,长孙钰侧着头跟禾木交代什么,两人眼神不时投向楼下戏台,好像在等什么重要之人。
她的目光停留过久,引起了长孙钰的注意。他抬目望去,对面的女子衣白如雪,墨发云鬓,乍一看去似有芝兰琼芳萦绕,轻风一吹,又揉作雪芬散去,只留满室清香。
他愣了愣,这是哪家的姑娘,京城里竟有这等神仙妃子般的人物?
因为云韶戴着帷帽,长孙钰看不清脸容,但那周身清贵之气,无法忽视。
事实上不止他,许多客人都注意到云韶了。
“那是哪家的小姐?”
“不知道啊,不过看气质,应该是大户人家吧。”
“废话,去打听打听,说不定待会儿可以共饮一杯呢?”
“哈哈,徐公子新婚燕尔还打他人主意,不怕家中嫂夫人生气吗?”
“去去去,那婆娘哪儿能跟她比,单看气质,云泥之别好吗?”
“是啊,我要是能看上一眼容貌,真是死也甘心了。”
……
或窃窃私语,或高声喧闹,云韶注意到聚在身上的视线过多,微蹙了下眉,欲折回屋。
哪知便在此刻,身边忽然多了一人,容倦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旁边,青衫长缎,孤绝不染,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抬起,握住她的小手,而后微微侧头,在她耳边哈了口气。
一股热息直钻耳里,云韶一个激灵,又气又恼瞪他。
哪知此刻,醉仙楼炸了。
“你们看——那是端王!”
“真的是他!他身边的女人是谁!”
“戴着帷帽,看不清……”
“他好像握她的手了,这是怎么回事,端王不是有洁癖吗?”
“他们靠得好近,难道是王爷的心上人?”
“啊啊啊,本小姐要杀了她!”
……
女子的尖叫惊呼声能把楼顶掀翻,大堂、雅阁,越来越多的人探头,成百上千双眼睛聚集他们身上,长孙钰也在其中。
他握着杯盏的手一紧,声音喜怒莫辨:“容倦,他怎么也在这儿?”
禾木道:“兴许是为那件宝贝来的,九爷不用忧心,属下已安排好了,这次十拿九稳。”
长孙钰意味不明“嗯”了声,突问:“他身边的女子是谁。”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容倦和她亲密竟无法忍受,一股怒火直冲胸膛。
禾木望了眼,摇头,又低声道:“九爷,大事为重。”
“我知道。”长孙钰烦躁地挥挥手,却吩咐道,“去,等会儿竞拍结束,本王要那女子的全部消息!”
而云韶这边,感受到无数眼刀扎向自己,忙不迭退回屋。她太匆忙了,不小心绊倒竹凳。这时一声“小心”,而后被那温凉的手掌握住,云韶当机片刻,如避瘟疫般迅速躲到墙角。
“你——你——”她气得想骂人,但那张清隽的脸上,唇角上扬,隐隐的笑意从眉眼处散发出来,愣是叫她骂不出口,只恨恨道,“你是故意的!”
“是。”容倦大大方方承认。云韶扭头要走,听他不缓不急的声音在后面道,“就这般出去,小心出不了楼。”
回瞪过去的眼神如果可以杀人,容倦早就千疮百孔的。
云韶推门的手僵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容倦说得对,现在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她庐山真面目,轻易出去,只怕被剥光示众。
气恼的回到凳子坐下,云韶忿忿道:“我跟你有仇吗,好歹也救了你几次,你就这样报答我?还是说——你脑子有疾?”
容倦却道:“我确有疾,不过不是脑子,是这里。”
他指了指心口位置,云韶愣了下:“你的病症不是身上的吗?”
容倦微微笑道:“相思疾。”
相思疾,相思成疾?
明白过来的云韶直接把一盏茶摔过去,容倦偏头避开,指着她手里的茶壶道:“放下。屋中只这一壶,摔了,便要等半个时辰。”
云韶抓着茶壶的手停在半空,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她真是要被这个人搞疯了,十几年聪明机变,到这人面前分毫不剩,她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容倦道:“坐下,品茶。”
云韶揉着额头,努力让发热的血冷下来,她灌了两口茶,看容倦还在那儿慢慢醒茶冲泡,执行品茗的步骤,一时气闷,挑开竹帘看外面。
就在这时,大堂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个女子。
她披着雪狐裘,罩着和云韶一样的面纱,只是气质略有不同,云韶是清贵,她是清高,且矜持自傲,有一种天然的优越和疏离。云韶眼睛一亮:谢知微居然来了。
雅间客座有人小声议论,谢知微站了小片刻,便有小厮引她上楼。
很快,人出现在二楼的一间雅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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