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齐齐看向柳氏,柳红袖神情大变:“别听他胡说!”
“你身上还有块胎记,就在……”
“够了!闭嘴!”柳氏猛地起身,“这人污蔑我,快把他带下去!”她的丫鬟不敢动,护卫又不听指令,柳氏无助,求恳望向老太君。老太君不是瞎子,到这个份儿上哪还看不清。
然而——
“都退下!”
这事一旦坐实就是丑闻,她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秋露看向云韶,云韶明白这位祖母的心思,勾勾唇角:“你们都下去,李善,你留下。”话一落柳氏怨毒的目光直投向她,云韶摊手无辜道,“三娘,事情还没大白,为了您的名节着想,还是查清些好。”
这话正说中老太君心思,侯府名节固然重要,但柳氏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侯爷的事,她作为母亲也不会放过。可惜这话是从云韶嘴里说出来的,她不好表示赞同,扭头使了个眼色,让王氏把人打发了。
偌大的庭院,一时间只剩下她、王氏、柳氏、云韶,还有李善。
一片死寂,老太君咳嗽两声,在胡婆子搬来的太师椅坐下。柳氏心一颤,知道这是要慢慢盘问了。她心乱如麻,想着那日和妹妹会面的情景,又是后悔又是绝望。早知道她就该逼着融雪把李善杀了,不该因为她的话心软,说什么夫妻一场有个女儿,秀秀?那个天生失智的傻子,也配做她的女儿?这种人活在世上也是受罪,何不早些投胎,还能为她这娘和弟弟妹妹谋个将来。
一张手帕搅得快碎了,柳氏不知如何是好。
她现在除了肚子里这个孩子,再无任何依仗。可这孩子是她的护身符,她不想这么轻易交出去。现在只希望融雪说得是真的,她真有别的法子化解这场危局,侯爷过两日就要回来了,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李善是吧,你说你和老身的三媳妇认识?”老太君声沉如铁,一双老眼不善的眯起。
李善道:“是,她是我的娘子。”
啪!
一掌拍在桌上,茶碗杯盏齐齐跳动了下。
老太君怒斥:“胡说!她早就过了门,如何是你的娘子!”
李善抖了一下,这老太太身上有种杀伐气,冷酷决然,他这种读书人对上只觉腿软。然而事关柳红袖,他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硬是顶着老太君的威压开口,“她和我十年前成亲,就是我的娘子!”
老太君冷目如电,李善毫不畏缩。
云韶心里暗赞一个好字,适时出声:“祖母,是与不是,让他拿出证据就知道了。”
李善在来见柳红袖之前早有准备,立刻拿出一幅画:“这画是我十年前为她作的,当时画上面还有提款,你们看!”他展开卷轴,画卷中,一个女子斜倚红栏,手中拿一蒲扇,轻摇浅笑,风姿绰绰,正是柳红袖。而画卷左下角,一行小字引人注目。
——秋来烟女图,李善为娘子作。
这画一出,几人都信了。
老太君牙齿咬得咯咯响:“柳氏,你还有什么话说?”一个烟花妓子,当初侯爷带进府她就看不上。怎奈儿子一往情深,信誓旦旦说是她救了他的命,死磨硬泡,这才让她松了口。后来看她老实本分,又生下儿子,勉强也接纳了。现在倒好,蹦出个男人,说什么早就成亲?那平南侯岂非娶了只破鞋回家,还视若珍宝?
一想到这些年儿子被这个女人耍得团团转,老太君恨不得掐死她,脑门青筋暴起,高突的颧骨更是吓人。
柳红袖抖若筛糠,之前那几分坚持就要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