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中了什么毒?”秋露沉吟道,“青荷的样子,好像癫狂,但她又认得您……小姐,秋露愚昧,实在不知道。”
云韶低笑了声,目光幽冷:“说中毒,倒也不错……只是若真如我所想,却远比中毒,更可怕。”不待两个丫鬟再问,她命令道,“秋露,拿我腰牌进宫,去找温太医请他过府一趟。”
“温太医?”秋露没反应过来。
下一瞬,杯盏倾翻,云韶抓起碎瓷片往左腕一划,顿时引来两声惊呼。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秋露惊讶不已,云韶淡淡道,“我这不是受伤了吗,请他马上过来。”
一个时辰后,温子和入府。
年轻高明的大夫替她看伤,其间讶异瞥她一眼,然后涂抹上药。
“县主的伤口不碍事,小心莫要沾水,过几日便好。”温子和收拾药箱,想了想又补一句,“县主平日还是多小心,这些小伤虽无大碍,但女儿家的手总要金贵些。”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这是自己弄伤,只是她堂堂县主又是侯府嫡女,对自己也真下得去狠手。
温子和不愿细究,起身道:“在下告辞了。”
“且慢。”云韶转头唤“金菊”,小丫鬟立刻抱来一个首饰盒。
“这是?”
“温太医请打开一看。”
温子和犹豫伸手,一开盒盖,两叠银票整整齐齐摞在那儿。
“云县主,你这是何意?”温子和紧张道,高门世家的银票可不好收,往往伴随着难以推拒的难题。
云韶道:“若这些还不够,过两日殿中省发放钱粮,我再命人送到你府上。”
温子和苦笑:“云县主,究竟什么事,你不妨直说。”
云韶道:“想借你妙手,救一个人。”
里屋,温子和下完最后一针,表情凝重。
青荷的状况依然没有好转,除了不像之前抖得那么厉害,未见半点起色。温子和依次拔针,待收至第五根时,青荷嘴角有白沫冒出。他眼神一凝,迅速把余下收起。
“怎么样?”金菊迫不及待地问。
温子和摇摇头,转身看云韶:“云县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云韶知道他是担心隔墙有耳,但屋里只有秋露金菊两个丫鬟,于是道:“放心,这里都不是外人。”
温子和默然片刻,开口:“实不相瞒,县主的丫鬟并非中毒,而是服食了一种药。”
“什么药。”
“……五石散。”
“五石散?!”秋露惊叫,温子和诧异地望她一眼,似乎很惊奇这个小丫鬟竟然听说过这种药。
云韶慢慢闭眼。
五石散,竟然真的是五石散。
金菊茫然道:“五石散是什么东西,它不是药吗,为什么会让青荷姐姐变成这样?”
温子和叹道:“五石散,是用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也五味入药,可治伤寒,亦非唯治病,亦觉神明开朗。但此药最大的弊害,便是需长期服用,一日不用就会暴躁易怒,再过几日便感万蚁噬身,痛楚难当。所以当今天下,这味药毒已被禁用。”
云韶听温子和解说,心中无比冷凉。比起温子和这些只在书中看见过的人,她曾切身感受过这味药毒的可怕,前世,仁德好义的太子就死在这味药上。她记得最后一次见长孙铭,这个曾高高在上的皇储衣冠不整,披头散发,他提剑到处追砍,口中高歌亢奋,脸上极端愉悦又沉浸,最后,他爬到高台上,疯了般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所有人的尖叫呼喊声中纵身跳下,摔成肉泥。
五石散,青荷怎么会沾染上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