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夫子,温敬,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学徒门生广布天下,朝野中也有他的弟子。他在士人学子心目中地位极高,每次开坛授业,座无虚席,即使前世长孙钰见到他,也要恭恭敬敬称一声温老先生。
本次他到文殊院授课,太子、九皇子亲临,但他亲自点名要见的只有一人,容倦。
“不行,你现在不能去!”温子和断然道,“这院子里的菩提香不知别处还有没有,要是你人前犯病怎么办?我去找叔父!”
菩提香?犯病?
云韶惊异地看向容倦,发现他除了面色苍白些,完全没有之前的癫狂。这么一个人,难道有什么恶疾?
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微收拢,端王启唇,“不必。”
温子和急道:“不行的!我又不能在你身边,要是被长孙——”忽然住口,他瞥了眼云韶,只顾摇头,“绝对不可,太冒险了!”
云韶心知他顾忌自己在,没把话说透,但长孙……说得是皇室中人吗?
容倦注视着自己的手掌,苍白几近透明,他默默看了片刻,道:“你回温老夫子身边,其余诸事,我自有安排。”平淡的口吻不容置疑。
温子和虽然急虑,但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那你多小心!”
他又看了眼云韶,匆匆离开。
偏院中,只剩下他二人。
云韶看着容倦,这个外面盛传的谪仙孤月,似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让她选,她宁可一点也不知道,可从幽篁院起,她知道太多了。
“你救了我两次。”容倦忽然开口。
云韶愣了下,才道:“啊,是……但王爷替云韶求来生肌玉露膏,还有今日解围之恩,云韶不过投桃报李。”
容倦看她低眉顺眼小心的样子,唇角扬了扬:“温子和告诉你的?”
云韶又愣了,然后反应过来他说得是生肌玉露膏,点头。
容倦低笑了声,大致能猜到温子和是怕她不救他,故意说得。这女子初见便智退周延峰,后来大寿风波、京郊之变,无不展示过人才华。她矜贵聪颖,极有主见,最难得的还是心性。
为他一瓶伤药,就可尽心救治,还怕他误咬舌根用手代替。
想到方才柔软的触感和温热的液体,容倦莫名口干舌燥。
“王爷,既然你没事,云韶先告辞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云韶行的端做得正,就怕有心人做文章。
“多谢云县主。”
喑哑的嗓音有些虚弱,云韶回头看他一眼,这个男人的侧脸极其完美,刀削似的轮廓,利落又精致,他的眼睫很长,仿佛鸦羽一般,浓密地投在眼睑下方,烙出一小片阴影。
云韶轻叹口气。如果这人不是王爷,真想求大哥把他养在府上,每天对着他那张脸,她饭也能多吃两碗。
“王爷,你身子不适,依云韶看还是别去书院了。”
就当是给美人的忠告吧,云韶福了福身,离开。
容倦的目光一直跟到她消失不见,想到最后那句话,嘴角轻扬,她这是在关心他吗?这么多年,从没哪个女子敢这么跟他说话。
菩提香的味道散了很多,容倦沉下脸来。
“赤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