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泪滚滚而下,再难控制。
安必孝一手撩开了车帘,车厢内隐约可见一具蜷缩着的小身子,盖着被子,无声无息。
他把车帘掩好,继续驾车,车速却放慢了,商议道:“或者去附近村子找郎中看看,或者进城的话,得等到巳时开城门。”
李华这才想起来,皇城夜半是关闭城门的。除非军机要事,不会开。
“那怎么办?怎么办?”
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李华紧攥住安必孝的一侧手腕。
那个胆大包天夜半敢在内城闯进将军府的黑小子,那个潇洒肆意在除夕夜与一群男人把酒言欢放声高唱“给我一瓶酒给我一支烟”的李师父,此刻泪流满面脆弱无助的就像迷途的羔羊。
“我知道大王村有个采药人,医术不错,建议先找他。”
“好。”
仿佛刚才的脆弱无助都是臆想,片刻过去李华就恢复过来,寒风吹着,非常清醒,酒精已经被泪水冲走。
“大恩不言谢。”还带着鼻音,“我先进车厢躺会儿,到了大王村你叫我。”
李华钻进车厢,掖严了门帘,把两把斧头交叉立在被窝一边儿,粗看上去就像多了个人形轮廓。
她已经非常冷静,冷静又迅速的处理好被褥,没有再去查探李丽的鼻息,进武馆。
这种时候还怕什么呢?马车顶棚上还绑了一只应急灯呢,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又如何?随便吧!
李华又开始了奔跑,顾不上看手机看手账有什么消息,跑啊跑。
目的地:药铺。
早知道是这样,应该把房子全租给医院的。
她调动了脑子里所有关于急救的医学常识,被手打的昏迷,外伤不明显,脸上的血道子应该不致命……
最怕的就是脑子受伤了,头盖骨被打碎了?
李华冷汗涔涔,进药铺翻找合适的药物,可她哪里懂什么样的药物合适?
病人进医院要挂水的吧?葡萄糖,生理盐水,拿两袋,不挂,直接灌。
云南白药,最好的外伤药物,拿两瓶,里面的红丸掏出来先喂进去。
必须要有医嘱才能购买的抗生素消炎药,来一盒。
管用不管用的不知道,也根本没时间给她逐一翻看每一种药盒上的迷你说明,李华已经尽了力,跑回去!
马车里骤然多出粗重的呼吸,安必孝的眉毛跳了一下,没开口。
接着,“刺啦”轻响,窸窸窣窣轻响。
李华在用葡萄糖水送红丸下肚,昏迷的李丽已经不会吞咽,只能托着后脖颈儿掰开嘴硬灌。
确认红丸不见了,“刺啦”,咬开生理盐水袋子。
抗生素,灌!按说明书上的上限数量。
胶囊药丸会飘,掉出来再换一粒。
仿佛只要把药喂进去了,人就能活。
门帘透进来的微光,依稀可辨李丽蜡黄的一张小脸,不止十几个血道子,还有青淤红紫。
“好孩子,你要挺住,姐姐一定会救你。”
李华伏在妹妹的耳边声音低低的允诺着:“以前是姐姐忽略你了,总觉得跟你们都不亲……姐姐以后不会了,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姐姐会好好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健健康康的,漂漂亮亮的,长成大姑娘。姐姐带着你去住更大的房子,不用跟别人一间屋,姐姐给你装好多橱子柜子,藏钱的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