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的雨延绵不绝,断断续续下了好久,到昨夜才终于止住。
宗辞这几天都卧在洞府里没有外出,偶尔在庭院里赏赏花,鲜少外出。
清虚子这几日倒是每天会过来停留片刻。因为这个缘故,宗辞硬生生停了每天练剑的习惯,就怕被对方看出什么端倪来。
昨日药王谷的谷主来了主峰一趟,神色犹然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道门魁首的名号在哪里都好使,也就在药王谷不大行的通了。即便千年过去,就连谷主都换了一个,但这臭脾气还是半点没变。
宗辞是知道药王谷这些大夫脾气的,于是便老老实实给人望闻问切了一番,特别乖巧。
没想到那位谷主给他诊完脉,原本还兴致缺缺的神情摇身一变,一下子兴趣盎然起来。
“你活了多久?啊不,你今年多少岁?”
宗辞:“......”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面前的人就捏了捏少年藕白的手臂,微冷的灵力直接测出了骨龄,然后丝毫不顾及患者的心情,喃喃自语:“竟然能活十几年......不可思议。”
宗辞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
不过这位药王谷的后辈医术还是不错,也许是在他身上发现了有挑战的疑难杂症,态度陡然一变,不仅留下药方,甚至还叮嘱他每过一个疗程要去药峰找他复诊。
谷主显然对即将到来的战争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到时候攻打鬼域,药王谷应当有很长一段时间会暂住在你们宗内,直接去药峰寻本座便是。”
不过可惜他们药王谷全是大夫,要是真打仗了,大夫是最难得的,太衍宗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他们回去。
“好,多谢前辈。”
宗辞又不是不想活了,虽说他去妖族找血祭的法子暂时搁浅,但要能调理好身体,他自然是愿意的。
等到药王谷谷主离开后,他回头看了看谷主留下来的药方,上面几味药材都和天机门主留下来的药方能对的上。从药性来看,后者明显更胜一筹。
天机门主的医术,当真高明。
宗辞回头将药方收起,看了看外面渐晚的天色,寻思着明日下山将这些药集齐,着手研磨。
正巧,第二日便是灯元节。
灯元节是修真界特有的节日,一般设立在每年农历九月廿七,也是除了上元节外,修士们最重视的节日。
传说在这一天,修士们都要穿色彩鲜艳的服饰,在手腕上系上一条红绳,从洞府中走出来。傍晚时去附近有水源的地方放上一盏花灯,在红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放到花灯里烧尽,祈求来年福缘满满,庇佑这大道长生。
后来,年年习俗延续下来,凭空多出了不少有趣的规矩。例如有平日里相好的友人,便可以约着多放一盏;若是有两情相悦的道侣,则是互相交换着点红纸;长辈想要照拂晚辈,也会允许晚辈在自己灯里燃上一张,寓意蹭蹭福缘。
宗辞难得换下自己身上常年不变的黑色衣服,挑了一件白底红边的衣袍穿上。
出门前,他犹豫了一下,掐了一道传音符到清虚子那里,报备自己准备去山脚小镇采买生活用品,这才顺着下山的小路离去。
他现在已经被清虚子怀疑上了,自然越发步步谨慎。
宗辞刚推开草药店的门,店小二立马迎了上来,“客人您来了,欢迎欢迎。”
自从上次同这家店做了几趣÷阁大生意后,他就成了草药店的座上宾,如今购买药材还有优惠。
“帮我准备一下这几味药,越多越好。”
少年将纸张递了过去,回头一瞥,在柜台旁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影。
很显然,后者也正在偷偷瞥他,看见宗辞乍然一回头,吓得立马把脖子缩了回去。
对方就是上次宗辞买完药走出店门时,在路上遇到来挑衅他的,为首的那位太衍宗剑峰弟子。
说起剑峰,宗辞倒真想起一件事来。
他放下手里的药盒,转身走了过去,“这位道友......”
“你,你,你干嘛!”
那位剑峰弟子看到他,脸再次唰地变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今日少年褪下往日里有些沉闷的玄色衣衫,袍角的朱红似乎同他眼尾上挑的红意相衬,挥散了往日里沉郁的色彩,变得一下子瞩目起来。只可惜宗辞本人对于这些并不太关注,也没有过多注意到过往路上频频朝他投注而来的视线。
宗辞也有些无奈对方激烈的反应,于是他放低了声音,友好的问道:“冒昧询问,贵峰峰主如今伤势如何?”
上次清虚子在主峰上雷霆一怒,出手将玄玑剑仙打成重伤。
渡劫期一怒,摧枯拉朽,直接把剑峰峰主打落山头,威压覆盖方圆百里。后又有掌门青云扔法宝相救,急急忙忙请药峰和丹峰几位峰主救急,如此大的阵仗,想来这件事情也瞒不住。最近这段时间宗门内外都有络绎不绝的讨论,众人都十分疑惑剑仙到底做了什么,才会使得那位深不可测的老祖勃然大怒。
宗辞回去后一直心有愧疚,只是他不好以如今主峰弟子身份去剑峰探望。毕竟清虚子态度坚决,而他也不可能真的拜入剑峰。所以便只好耽搁下来。
“我们峰主闭关养伤了。”剑峰弟子下意识回答了这个问题,又忽然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宗辞没管他,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药盒,递到他手上。
“虽说并不是什么名贵草药,但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如果可以的话,劳烦你转交给剑仙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