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变得坚强起来,这辈子,她要守护好她所爱的亲人,否则,就白活了这一世了。
想了想,她问道:“所以黛黛,莺莺说的话是真的,是吗?”
孟九思有些艰难的从嘴里说了一个“是”字。
“是......那位......薄姑娘,是不是?”
孟九思微微一惊,抬起一双泪眼看着她:“阿姐,你都猜到了?”
她默默的点了点头。
所有想不通的事,此刻却豁然开朗了,怪道她将薄绣娘救进府里,曹鸿煊的反应不太对,而且刚刚她要去看薄姑娘时,曹鸿煊极力阻止,说什么她有孕在身,不宜过了病气,他以为他是在关心她,原来是因为心虚。
怪道她刚刚要去看薄姑娘,婆婆就将她叫走了,还一直嚷着到处都疼,扣住了太医,原来是怕事情败露。
怪道黛黛坚持要跟着她去,原来是害怕薄绣娘伤害到她。
怪道曹莺莺说出那样的话,原来曹鸿煊在外面真有了人。
人的感情真是很奇怪,如果是突然从别人口中得知这样残酷的真相,她一定接受不了,甚至因为无法负荷,激动痛苦之下再次动了胎气,伤害到她的娇娇。
可是现在不同了,黛黛告诉了她一切,她心中自然是痛的,但痛的清醒,她不能被痛苦搅乱了心,就此沉沦在痛苦里无法自拔,身为母亲,她必须要保护好她的娇娇,也不能让黛黛,让爹爹,让她的家人为她担心。
她痛苦而酸涩的垂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让所有的痛都湮灭到时间的长河里,可是时间太短暂啊,她还来不及湮灭便被痛苦刺伤了。
就在这里,门帘一动,绿桑端着长盘走了进来,有孟九安在,她也不敢随便乱说话,给孟九思倒茶时,目光焦急的看了她一眼,她便知道百合那里又出事了,自然已经和阿姐在开诚布公谈过了,她也没有必要再瞒着阿姐,她直接问道:“是不是薄姑娘那里出事了?”
“姑......姑娘?”
绿桑不想她就这样说出来了,惊讶着看着她,又担忧的看了一眼孟九安。
“无事,阿姐都知道了。”
“她......她刚闹着要上吊,幸亏白岑进去的快,将她救下来了,这会子又闹又哭的,奴婢真害怕闹出什么事来。”
孟九思皱皱眉,正要说话,孟九安声音虽有些颤抖,态度却很坚决:“是时候去见见她了。”
“阿姐,你还是不要过去为好,我去。”
阿姐表面上看去还算镇定,其实是她心内必然是痛苦之极的,她不知道今日跟她说这番话是对是错,但她已被逼的没人办法了。
刚刚差点,曹莺莺差点就捅破了所有的真相,这样的真相不管是从曹莺莺的嘴里,还是百合的嘴里说出来都不会好听,她们甚至会故意拿话来刺激阿姐,到时会发生什么事她真的不知道。
所以,权衡利弊之下,她只能这样做,她害怕自己再犹豫下去反而会害了阿姐,就像薛朝说的一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不,黛黛,我没事的。”孟九安坚持道,“你放心,我不会拿我的孩子开玩笑。”
孟九思见她如此坚定,无奈而怜惜的叹息一声:“好,我陪阿姐一起过去。”
二人刚走出院子,就有人飞也似的去禀报曹鸿煊了,今天他的日子实在难熬,整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从仁辉阁出来时,他以为轻而易举就能将薄绣娘弄走,谁知道那里却被人守得跟铁桶一般,不仅白岑在,就连孟九思身边的丫头绿桑和青娥也在,在那时他就知道那个贱人肯定跟孟九思说了什么。
他不知道孟九思命她的人守住薄绣娘到底想做什么,他的心已经完全乱了,若他派人硬闯进去将人带走,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事情一直拖到现在,他如鲠在喉,却没有半点办法,只盼望着孟九思什么都没有跟孟九安说,更盼着孟九思马上就能离开他们曹府,那样他要哄骗安儿就容易多了。
他完全忘了,就在早上郭氏要下逐客令时,他还万分舍不得孟九思离开。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派人紧紧盯着清雅院。
一听人禀报说,孟九思和孟九安朝着薄绣娘所住的蝶苑走去,他顿时吓得脸色都变黄了,虽然他对孟九安的爱早已不如当初那么炙烈,但他心里还是爱她的,他不想失去她。
没有了安儿,他到哪里还能找这么一个天仙似的妻子来,别的且不说,带出去都觉得脸上荣光。
他娶了长平城多少男儿的梦中情人,惹得长平城多少男人眼红嫉妒,这才过了多久,他就要失去安儿了,不,不会的。
安儿性情那么温驯,不管母亲如何挑剔,莺莺如何刁难,她始终都能隐忍下来,她应该也能容得下他和薄绣娘的,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理,而且她现在怀有身孕,她也不能让孩子一出身就没有父亲。
可是......
他忽然想到他曾经言辞灼灼立下的毒誓,想到孟九安曾跟她说的话,他的心又彻底的慌了。
她说:“鸿煊,你既已在爹爹面前立下誓言,就应该信守承诺,若有一天你违背了诺言,那我们便缘尽了。”
想到这里,他急得一撩袍子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刚跑到通往蝶苑的曲径通幽处就看到孟九思和孟九安的背影,他急唤一声:“安儿......”
孟九安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看到他满脸惶色,大汗淋漓的样子,心头涌起一股痛愤的怒火,终究没有发出来,只任凭这把火将自己的心口灼伤,她淡淡问了他一句:“你这么着急,有什么事?”
曹鸿煊紧张的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孟九思,见到她一双眼睛正冷冷的盯着自己,他更加紧张,汗沿着睫毛滴落到眼睛里,灼痛了他的眼,模糊了他的视线。
平时,他是最注重文人形象的,此刻,却忘了形象,直接抬起袖子拭了一把:“没......什么事,是母亲......母亲那里......”
“母亲?”孟九安冷冷笑了一声,声音虽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握住孟九思的手冰冷而颤抖,“你不用再拿母亲来当借口了,我问你,那薄绣娘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