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里四下看看,屋内空无一人,她连忙掏出袖子里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慌慌张张的塞到了如意枕下。
她不知道,屋外一双漆黑的眼睛透过窗户正紧紧的注视着她所有的行动,心内暗骂一声:“这该死的小蹄子,果然心怀不正,枉费我素日待她的情份。”
……
轰的一声,又是一声惊雷炸开,闪电像金蛇腾空,陡然间将云层劈开,照耀着夜色大地惨白一片。
一阵狂风起,将树叶吹的哗啦啦作响。
这声惊雷打下,直打的傅言杰激凌凌的一个跳起,他有些后悔自己太过性急,找了这么一个天公不作美的夜晚。
不过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又是恐惧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的在杏林内踱来踱去。
一时又仰望苍天,祈求着大雨千万不要落下,即使要落下,也得事成之后,否则,他准备好的迷药被雨打湿了就失了药性。
他的祈求果然被上天听见了,闪电只劈了几下,便隐退了,风似乎也小了一些,天地间,再次陷入苍茫的漆黑一片。
正等到急处,忽见黑黢黢的前方来了两个人,前面一个丫头手里提着一盏在风雨里点的琉璃绣球灯,随着风一摇一晃的,绣球灯里的烛火也跟着一摇一晃。
他的心在这一刻狂乱跳起,身子一闪,躲到假山后头,只探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来,两只虚浮的眼像是暗夜里的狼盯着来人,冒出绿莹莹的光。
待两人走近时,他才稍稍看清楚,那提着绣球灯的丫头正孟九思身边的大丫头,她手里的灯笼照射出的光打在后面那个人的身上,微微点亮大红色披风上的星点海棠花,正是早上见到孟九思时,她披的那一件。
果然是孟九思。
她来了。
他日也盼,夜也盼,盼着能一亲芳泽的孟九思终于来了。
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几乎将所有的不安和犹豫全都抛诸脑后,脑海里唯有一个念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要得到她,他就算豁出性命也一定要得到这样如妖似仙的绝顶美人儿。
而且,半夜三更的她只带了一个丫头出来,更方便他行事,下次,哪里还能再有这么好的机会。
再没有半点犹豫,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迷药突然冲出来,往两人面前一撒,一阵香风拂过,两人软软的应声而倒,琉璃绣球灯打碎在地,灯火瞬间熄灭了。
他激动的像是饿虎一般扑了上去:“美人儿,爷来了。”
忽然,嘴巴剧烈一痛,那人的拳头已狠狠挥来,力气之大,直把他的两颗门牙全打掉了,顿时血流如注,他痛苦的哀嚎一声,人朝后重重跌倒在地。
“大胆贼人,竟敢夜潜将军府,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接下来,一声男人的冷喝声响起,傅言杰这才知晓刚刚见到的,抱到的,哪里是什么美人儿,根本就是个大男人。
他又羞又躁又怕又痛,急得正要亮明身份,一个大麻袋兜头盖脸的套下,他都来不及挣脱,如雨点般的拳头打下,直打得他像是杀猪一般的嚎叫嘶喊。
“我不是贼人,不是贼人,我是你们府上二太太的表弟傅言杰……”
“放屁!”拳头越来越急,那人一边打,一边骂,“分明就是贼人,还敢冒充我府里的客人,客人哪有用下三滥的迷药迷人的,简直该死!”
“救命啦,救命——”
他拼命的扯着嗓子大声呼救,偏生风声再次呼啸,他扯破了喉咙也没人听到他的呼救声,也不知挨了多少拳头,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人活活打死时,麻布袋忽然又被打开了,他终于得见天日。
那人一把揪住被揍的肿成猪头的他,冷声问道:“你说你是二太太的表弟,为何要用迷药害人?”
他拼命将肿成核桃的眼睛睁出一条缝来盯着他,咬牙否认:“你……你……血口喷人,我……何尝用迷药害人了。”
绿桑早已经爬起来,站在旁边冷笑一声,厌恶的盯了一眼傅言杰,又看向吉祥道:“看来这贼人还挺硬气,他不招就算了,将他打死丢出去!”
幸亏姑娘多留了一个心眼,让青娥折回去盯着芳玲的动静,又叫来了吉祥,让他假扮成自己的样子走了这条抄近路的小道,自己则带着天宝从正路去了摘星阁。
果然,这个无耻之徒真躲在这里等着姑娘,这帮人实在太可恶了,几次三番的想谋害姑娘。
傅言杰一听说要打死丢出去,本就唬着心肝儿俱碎的他再也撑不住了,魂不附体的急扯着嗓子道:“招……我都招,都招……”
绿桑道:“口说无凭,还需得写下供词,签字画押才行。”
说完,就从袖子里掏出早已备好的纸笔递到了傅言杰面前,顺势吹亮一个火捻子,将他污血横流的脸照的益发像个从血池里爬出来的鬼似的。
傅言杰不想绿桑连纸笔都备好了,暗自后悔不迭,招了人的道了,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孟婉芳明明都说的计划好的,怎么就走漏了风声,挨了这好一顿打不说,还要被逼供。
他再度强撑着疼痛,哀惨惨的摇头道:“手……手折了,写……写不了……”
吉祥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一把利刃在瞬间对准了他的眼睛:“真折了,写不了?”
“能……能写,能写……”
傅言杰连忙拿过纸笑,乖的跟孙子一样,伏在地上,将沾了笔墨的狼豪笔在嘴里就着唾沫,伸舌头舔了两下,刷刷刷的写了起来,绿桑将火捻子用手笼着,替他照亮。
不消一会儿,他写完供词,又顺手沾了脸上的血,按下了手印。
绿桑看了,恨恨的骂了一句:“真是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我都……招了,这下可以饶……饶过……呜……”
就在他以为自己听话的写下供词,可以逃出生天时,麻布袋再次兜头兜脑的罩下,拳头挥来,比先前的更重更急。
杀猪般的嚎叫再次透过麻布袋响彻在黑夜里。
这一次,终于惊动了府里的人,稍倾,就听到一个老太太凄厉而嘶哑的哭喊声响起,在瞬间打破了傅言杰杀猪般的嚎叫。
“住手,快住手!杰儿,我的杰儿啊,我苦命的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