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妈妈想着这是蒋姨娘送给她的钱,跟月钱无关,所以短了她月钱时,她才去闹的,结果反被蒋姨娘污蔑,她又不敢在老太太面前道出事情原委,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龚氏听了,沉默良久,叹道:“这孩子心眼也忒实了,不拘送什么就行了,偏要送什么百寿图。”
老太太虽不通文墨,却极精通绣艺,芳儿的女工还是老太太亲自教过的,想瞒过她的眼睛,真是苦了她的芳儿了。
她俯下身,慢慢的朝崔妈妈伸出了手,扶她道:“都怨我太糊涂了,冤枉了你,快起来吧。”
崔妈妈颤颤起身,哽咽道:“不怨太太,要怨就怨蒋姨娘那个贱人,红口白牙的污蔑奴婢不说,还想挑拨奴婢和太太不和。”
龚氏一咬牙,气道:“那贱人两面三刀,着实可恶,我差点就着了她的道!”说完,往后退了两步,颓然跌在酸梨木大椅上,有些心灰道,“不仅老爷宠她,连老太太也宠她,我如何争得过?”
崔妈妈抹了眼泪,打起精神重新沏了一杯茶递给她:“太太有哥儿姐儿傍身,还怕她一个姨娘不成?”
龚氏抬眸看她,并未接茶:“话虽如此,她一个妾室如今都当家了,这不打我的脸吗?若再添个一男半女,我这正妻之位怕也要做到头了。”
“太太快不要说这丧气话了。”崔妈妈将茶递的近了些,龚氏方接了茶,喝了一口便放下,崔妈妈又道,“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哪有宠妾灭妻的道理,难道老太太和老爷就不怕叫人知道了,被御史老爷参上一本?”
“对!若真撕破了脸,谁也别想好过,我让我哥哥告到监察御史那里去。”
崔妈妈忙按下道:“事情也没到那样的地步,太太不是派了芳琴去三姑娘屋里吗?何况这将军府真正当家作主的人可是……”
说着,她伸出食指向着东南方向指了指。
龚氏不以为然道:“大嫂不过是个活死人罢了,咱们又捏住了她的小辫子,她爱女心切,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她翻不出什么水花来,三姑娘却不是个省油的灯,最最要紧的是,三姑娘很得大老爷喜欢,等大老爷回来,三姑娘的腰杆就挺得更直了。”
“是啊!”龚氏这才点头一叹,“我时常劝芳儿不要有事没事在明面上跟三丫头对着干,这孩子偏不听,也罢,有蒋贱人跟她斗,她也得意不了多久,最好斗个鱼死网破我才称心。”
“三姑娘再厉害也有限,总归要嫁人,左不过废份嫁妆罢了……”说着,崔妈妈更凑前一步,踌躇道:“太太,有一件事奴婢在肚子里翻来覆去思量许久,不知当讲不当讲。”
龚氏稍稍坐直身体:“你讲。”
崔妈妈掂量一下,斟酌着词句开口道:“奴婢想着璋哥儿是个傻的,大老爷又不肯纳妾,只守着大太太这个糊涂人过日子,大太太早年亏了身子,无望再生养,长房后继无人,不如把信哥儿过继给长房,这样……”
“胡闹!”龚氏猛地一拍扶手,愤怒的打断了她的话,“信儿可是我的命根子,怎可过继到别人名下!”
见龚氏恼了,崔妈妈也不慌,力劝道:“太太,说句不怕得罪您的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大老爷当初就是过继过来的,这些年,府里全靠他撑着,这一回他又打了大胜仗,军功赫赫,封侯拜相指日可待,到时爵位让谁去袭,难不成还叫个傻子去袭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