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证血脉,菩生不得与外族妖结亲。伽蓝又是九瓣菩生,对于菩生一族的妖灵而言,更是不会允许伽蓝的血脉被污染。可伽蓝实在没办法继续忍受自己的母亲,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子民,继续受苦。”
“所以,在最后的期限到来的那天,伽蓝命令自己的侍女把自己的根茎斩断,让侍女将她的根埋在了宫殿外的花圃中,而剩余的枝叶,则借着旷世海磅礴的生机,重新幻化成了人形,变成了另一个伽蓝。”
苏清婉一怔。
其他人的表情也都不怎么好。
就连阿阴阿阳闻此都停下了打闹,抱在一起嘤嘤嘤。
伽蓝的做法无异于在意识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自断双腿。
单是想想,就很疼。
“于是在所有人都抱着拼死的决心要保护伽蓝的时候,伽蓝自己出现在了两军阵前,她不顾母亲,族人,子民的阻拦,硬是要跟随凌琼而去。但是这个时候的伽蓝,其实已经虚弱的站都站不稳了。她是用妖力附着在自己双腿上,才能勉强挪步走出来,向凌琼低头。”
伽蓝哭着恳求凌琼带她离开菩生旧都,美人垂泪总是惹人怜惜的,更何况美人儿顺了自己的心意。凌琼当场就吻上了那让他肖想已久的柔软娇唇,心满意足地抱起她,按照约定,带兵离开了万妖之国。
伽蓝为了万妖之国而委身于凌琼,可万妖之国却把她列为了叛国者。其缘由,便是为了留下九瓣菩生的纯粹血脉,伽蓝逼迫她的侍女立下毒誓,她让侍女终其一生不得将有关九瓣菩生的事情透露出去。
“可这么说来,九瓣菩生到底也算保住了。既然伽蓝靠枝叶都能够重新幻化人形,那么根茎这种相当于心脏一样的存在,理当也能幻化成一个新的本体才是。总不至于断绝了这条血脉。”苏清婉抓着殷九的手,低声问,“九爷你说没有了,是因为九瓣菩生的根茎出了问题吗?”
“筱筱想的不错。”殷九点点头,“昔日万妖之国有多么安详和乐,伽蓝走后,它就有多么阴暗可怖。对妖主被夺的不甘,对伽蓝背叛的愤怒,让这片土地终日被纷争笼罩着。罪恶的鲜血浸染了原本纯净的土地,灵气也渐渐异化成邪气。伽蓝留下的根茎便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发芽开花结果,重新孕育出了一朵,象征着原罪的九瓣黑菩生。”
“倘若说菩生这种神药真的还没有灭绝,其实这种说法也不算错。”殷九环顾着听众,缓缓地说着,“毕竟,九瓣黑菩生确实还喘着气。”
顾怜便联想到了风霓裳透露给他的消息,挑起那战乱的会是九瓣黑菩生吗?顾怜谨慎地求证:“所以,九瓣黑菩生在第十八层地狱里?”
“不错。”殷九喝下最后一杯酒,笑吟吟地看着顾怜,“先不说你能不能活着进入第十八层地狱,就说那株浸透着原罪的九瓣黑菩生,就算你能拿到手,可你敢用在你女人身上吗?少年郎,你赌得起吗?”
顾怜摇摇头。
他不敢。
他不敢拿云薇的身体去赌。
那株九瓣黑菩生,是诞生在罪孽中的,她为报复而生,本就是一切负面情感的聚合。那不可能是什么救命的神药,而是致命的剧毒。
许久不说话的云薇这个时候开了口:“九爷,伽蓝又是怎么死的?”
她就像一个寻常的听客,似乎只在意故事的结局。
殷九有几分讶异,他撑着手看着这位冷冰冰的半妖少女一会儿,满足了她的愿望,继续讲述下去:“她死在凌琼宫殿内的妖力乱流,罪魁祸首没有固定的妖。但凡参与了那场战争的妖,都有可能。那天的战乱,确实是史无前例的混乱,九瓣黑菩生和凌琼从宫殿一直打到了昆吾海附近,被恨意蒙蔽双眼的两妖都忽略了伽蓝。伽蓝被禁锢在那座奢华的牢笼里,可外面的妖力乱流不受阻挡的涌入,她逃无可逃。”
“伽蓝,是在妖力乱流中,被生生绞断心脉而死的。”殷九做了总结,他说话的时候,始终观察着云薇的神情,而云薇的神情除了在听到伽蓝死因时有些微妙的凝重,再无其它。平静地有些异常,但又正常。
云薇轻轻垂眸问道:“九爷,凌琼最后如何了?”
这个殷九也知道。
大战那一天,殷九约了昆吾海天女手谈,沿途路过宫殿那处,见妖力乱流的反常,就过去例行查探。但是他赶过去时,也已经来不及了。
凌琼软禁伽蓝的消息被刻意封锁,万妖之国又在梦归虚空内,殷九长期游走在外界,刚好又赶上那段时间他在沉眠,出来之后他就一头栽进了乐斋处理烂摊子,是以,殷九并不清楚这里出了什么乱子。
其实殷九有机会救出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