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等等。”少年捧着书签,想了想,唤道,“姑娘,说实话,你这阵图,我真认不出来。你不如去一趟云薇那处,如今她在我们阵师这行,也是个中翘楚。说不定她就能帮到你呢?”
云薇回家的脚步一顿。
她转身看着一脸认真的少年,道了一句多谢。
云薇就是她。
她在阵师这一脉,原来有着这么高的声名?
云薇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但是比以往起伏的更剧烈的胸口暴露了她的不平静,她眼前有些花,脚步踉跄了一下。
顾怜连忙扶住她的手臂:“云薇,你是不是难受了?”
云薇的脸色常年都是病态的,他无法通过这一点判断云薇的身体状况,但是云薇平时的呼吸频率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算起来,他们从早上一直走到现在,中间都没有好好休息,他好歹吃了些小吃,而云薇连饭都没吃,水都没喝。
是他大意了。
顾怜为此感到了深深地自责。
“我没事。”云薇见顾怜满脸不信,只得又补了一句,“我只是累了。”
顾怜立刻扶着云薇进了最近的一处酒楼,他接连点了三道极为清淡的菜色,又加了一碗参鸡汤,紧盯着云薇吃饭。
“你慢慢吃,多吃点儿没关系,女孩子丰腴一点儿也好看。”顾怜给云薇盛着汤,“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干活儿。”
许是疲累增强了饥饿感,云薇没有拒绝顾怜的好意,她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偶尔喝上两口汤,动作极是优雅。
顾怜见云薇难得的配合他,也不再打扰云薇吃饭,只在云薇的汤碗空了的时候,及时添一勺汤进去,配合倒也默契。
云薇专心的吃着晚饭,顾怜的心思却没她这么淡定。
顾怜一边往嘴里送着米饭,一边想着,云薇是不是在难过?
奔走了一天,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
流传已久的阵师一脉大不如前,明显有着日薄西山之意。
她会因此感到伤怀吗?
也许不久之后,这一条路上,就会剩下她一人,形单影只。
先生以前教导他:强者忍常人所不可忍。
顾怜也记得自己和先生说的话。
“先生,是不是被抛了祖坟也要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还是安安静静的当一个废柴吧。我家里的咸鱼还在等我呢。”
顾怜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一天,素来端方的先生,随手抄起来一根柳条,一鼓作气地,追着他,整整打了金陵三条街。
手上似乎依旧还残留着当时的痛感。
顾怜这样想着想着,崇拜的看向了云薇。
云薇停了筷子,问他:“怎么了?”
顾怜不敢和云薇分享他的这一件过往,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直接喊名字太生疏了,我在想我到底要怎么称呼你。就在刚刚,我想到了。我以后就叫你云儿好了!”
多么亲切而又不失庄重的叫法。
他果然是太机智了!
云薇低头看着桌子上的鸡汤,特别想将汤盆扣在顾怜头上。
“不许这么叫。”
云薇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一称呼。
“我不。霁月都能叫你小薇儿,我为什么不可以叫云儿?”顾怜在这一件事上格外坚持,他看着云薇说道,“你要是觉得不公平的话,你也可以叫我怜儿啊,我爹娘都这么叫我。”
一个名字嘛,做什么这么小气。
霁月噗嗤就笑了。
“怜儿?我的娘哎,怜儿?少年郎,你这称呼好极了。”
“我爹当初盼着我是个女娃。”顾怜一脸无奈。
我能怎么办呢?亲爹挖的坑,不想跳也要跳啊!
而且,按岁数来算,他来自万年之前的金陵,就算称呼云薇为小薇儿,也不过分啊。他都没学霁月,已经很棒了。
云儿有什么不好?
不是小云儿就已经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了。
云薇到底没有成功打消顾怜的这一念头,哪怕她想祭出阵决来隔断彼此,顾怜也能提前看出她的心思来,然后死死抱着她的小腿不松手,边死皮赖脸,边可怜又委屈地看着她:“云儿,你又要把我丢到一边吗?我不想孤零零一只妖呆着嘛。”
你把霁月置于何地了,不是还有霁月陪你吗?
云薇眼角抽了抽,低头看着过于黏人的小奶猫,一时间没了捏阵决的力气,算了,称谓而已,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隔天,顾怜一大早就爬起来在院子里练剑,少年郎舞剑的身姿格外潇洒,就连霁月都爬在小龟背上看得起劲。
云薇出房门时,只瞥了一眼,随后淡定地往厨房走去。
顾怜就算舞出个花来,也不可能引起她的关注。
霁月看了看云薇,瞧瞧,小薇儿就是太冷漠了才没得朋友啊!
顾怜扫见了云薇的身影立刻收剑,一路小跑着跟在云薇身后碎碎念:“云儿,我们早饭吃什么呀?今天还要去哪儿?”
“米粥咸菜。”云薇冷淡地道,“我去哪儿和你无关。”
顾怜这就不乐意了:“怎么就没有关系呢?”
云薇反问:“我的事,本就和你没关系,难道还需要别的理由?”
“这是不对的。”顾怜义正言辞的反驳云薇,“要不是你研究月下美人,我也不会来这里。而且,刚见面时是我在不清楚原委的情况下伤了你。事关你研究月下美人,就一定和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