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爷是曾经的小霓裳?还是现在的楚国师?”殷九他只想做一只悠闲的妖,“做什么事都要有那么深沉的目的性,爷岂不是要累死。对了,你们最好也不要去打扰他们。”
莫名就中了一枪的风霓裳膝盖一疼。
老不死教育季景云就教育,拿她当什么反面教材!
苏清婉偷偷地瞅了殷九一眼,假设殷九真的是个心机深沉的老妖怪,估计这本书也就没有卫子游和婉梨什么事了。
苏清婉饶有兴致的猜测,假如温玉君在原书中登场,如果没有合适的伴侣,可能卫子游的男主地位也要不保。
何卿卿还不清楚自己给乐斋带来的小骚动,她昏昏欲睡的听着江胧依扩展烟雨阁后院的计划,觉得自己在听催眠曲。
江胧依在何卿卿睡着之前,立刻连包裹带人一起打包送上了马车:“你趁着这个机会也好好学学戏文,技多不压身。”
以至于何卿卿清醒以后,看着眼前的梨园沉默了。
哦,好像是她没地方住了,被送来梨园借住。
东西什么的都有人帮她归置,何卿卿走在梨园的后院中,看着铺着一层白霜的湖面,又看了看傲然怒放的腊梅,红木的亭台楼阁笼罩在清幽的景色下,是不同外面的宁和秀雅。
何卿卿看着就算涂了一层新漆也掩盖不住的自然裂痕,默默在心底推算着这里经历了多长的岁月,在漫天战火中还能保持这么完整,这也是一处运气极好的梨园啊。
来来往往的梨园人似乎都认识她,友好的和她打着招呼,何卿卿微笑回应,一定是老板娘一开始就打点好了。
一同搬过来的舞姬凑过来小声嘀咕:“卿卿,我听说这里的老板一直都不露面,而且背景不浅,连皇子王孙的账都不买。你不好奇胧依姑娘是怎么取得他的同意的吗?”
此时又有人喊着舞姬的名字,何卿卿看舞姬离开,耸肩。
哎,作为一只积极向上的画眉鸟,她是来好好学习的。
何卿卿就在梨园住了下来,可第二天去后台观摩的时候,她依旧没逃脱继续听八卦的命运。原因是几个舞姬聚在一起说悄悄话,被她听到了。何卿卿发誓她不是故意要偷听,她是个妖怪,妖怪耳朵灵敏的锅不能就这么背在她身上。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能住过来吗?”
“当然是因为老板娘呀!这梨园不是和烟雨阁一样都是老板娘的家业嘛?”
“你只说对了一半儿。这梨园和烟雨阁确实是一个主人,不过那个主人可不是咱们的胧依姑娘。”
“不是胧依姑娘还能是谁?”
“就上次,我们陪着胧依姑娘喝酒,胧依姑娘亲口说了,烟雨阁的主子不是她,她就是代为经营罢了。真正的大老板还在幕后藏着呢。哪能这么轻易地出来抛头露面。”
“我的天哎,能让江家的一家之主心甘心愿的外出营生,那位到底是来自何方的大佬?”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胧依姑娘说了一半就醉的不省人事,我也就只听到这里。说不定是个凶神恶煞的老男人呢!”
“天啊,胧依姑娘好可怜的……”
何卿卿满耳朵都是舞姬们的小八卦,这些小姑娘简直比无妖还要热衷于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她们的对话都能写出一场夹杂着爱恨情仇又惊心动魄的戏文。
然而这件事,何卿卿知道的比她们要多一些。
因为江胧依私下里跟她提过。
可是那位大佬一直都在外面游历,就像一个甩手掌柜。
八成也就江胧依自己记得大佬的容貌。
何卿卿收住自己的心思,看着一旁自力更生上妆的梁非。
很奇怪,明明也是拿着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在脸上涂涂画画的,可是戏子的妆容就是要比歌姬的复杂了很多。
“放心,不会让你一上手就练这么难的妆容的。胧依姑娘就是喜欢乱来。我初来的时候,光是妆容就学了小半个月,今日你就先看一看,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梁非温笑道。
梁非和江胧依交情不错。
在这梨园里,敢打趣江胧依的也只有他这一个顶梁柱。
何卿卿道:“谢谢梁非公子。我会努力学的。”
梁非对于何卿卿的感官很好,他看得出来对方是一只善良的小妖怪,心下总是把她当成后辈,难免多关心。
这个时候跟着何卿卿一道而来的歌姬周欣儿走了过来,笑盈盈地拿着一盒水粉问着:“梁非公子,您看我用这个颜色画旦角可不可以?我拿它在好几个人身上试过了。”
梁非抬头仔细看了看,周欣儿手上很干净,脸也白嫩嫩的看不出试色,他轻声道:“我正在教卿卿,姑娘可否等一等?”
何卿卿为了试色都把脸涂成了小花猫。
周欣儿有点儿不高兴,然而当着梁非的面也不好发作,她悄悄瞪了瞪何卿卿,然后搬了个凳子坐下来看着他们。
何卿卿挑选出适合她的颜色,模仿着梁非的手笔画着,不久一张完整的脸谱被画出来。正巧路过的一位梨园老戏子瞥见了,连声称赞:“不错不错,小娃娃很有天赋啊。”
“前辈您过誉了,我们梁非公子才是天赋惊人实力卓绝呢。”何卿卿规矩的见礼,清甜的嗓音很容易博得对方好感。
梁非这才看向一旁的周欣儿:“姑娘,久等了。”
周欣儿连忙摆手,特别紧张的说道:“我……我不着急,我想起来了,梁非公子你还有戏呢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学习过程还在继续。
何卿卿是江胧依特别点出来的重点关照的对象,比起其他的歌姬来,要忙碌许多。当其他歌姬都在休息的时候,她已经从被窝里爬起来吊嗓子了。不过今日飘了雪,所以梨园就放了一天的假,何卿卿撑着竹伞漫步在后院,很是惬意。
很快她来到了一个紧闭的门前。
门上了锁,显然很久以前,这里是和对面的人家相连的。
不过何卿卿并不想去探究一个自己借住的地方的过去,只不过她突然很想吃隔壁街上的一家炸糕,于是说走就走。
捧着热乎的炸糕,何卿卿想着多逛一会儿。
不知不觉间,她就来到一个没有牌匾的人家面前,她轻咦一声,怎么绕到这里了?这是梨园对面的那户人家的正门。
何卿卿正要离开,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于是何卿卿回头看过去。
在漫天飞雪的冬日中,她似乎见到了春日的暖阳。
来者是一位二十来岁的男子,生得芝兰玉树。他黑色的长发用一条玉色的发带松松的束在身前肩侧,右手持着一把大红色竹伞,青灰的长袍上没有一丝其他的颜色,他行走在在冰天雪地的美丽景色中,却让这美景沦落成了他的陪衬。
素雅端方。
这是何卿卿对来人的第一印象。
他像一块美玉,气质温和,平易近人又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雅正。一双黑琉璃般的凤眸眼波流转间,似乎敛尽了世间的悲欢离合。他行走于此地,又仿佛与尘世隔着万年光景。
疏离。
何卿卿脑子里冒出来这两个字。
也许这个男人比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善良无害。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何卿卿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他的一身气质远比他的容貌更令她惊艳。他是如此强大且迷人。
妖族对于魅力的感知就是这样敏锐。
何卿卿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是这里的主人吗?”
然而对方径直在她身旁走过,没有答话的意思。
“公子,你走太快啦!等等我嘛。”
一位书童打扮的小少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见何卿卿,心头立马咯噔一下,然后看向他家公子。果然,他家公子也在看着何卿卿。嘤,公子竟然都已经把人邀请回家了吗?
红叶撇嘴道:“我家公子不喜欢被打扰的,你还是快走吧。”
这小妖精妖力那么低微,长得也没九娘娘好看。
何卿卿:“……”
她是不是刚刚失忆了?
话题是怎么跳跃性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她是画眉鸟,又不是跟踪狂!
温玉君蹙了蹙眉,训斥道:“红叶,你太失礼了。”
红叶别扭的朝着何卿卿道了歉,跟着温玉君一起回家,关门前,还冲着何卿卿扮了个鬼脸,但也没什么恶意。
温玉君自始至终没有和何卿卿说过一句话。
红叶回到家就化成原形:“公子,你不请她进来坐坐吗?”
“为何?”温玉君问道。
红叶玩着自己的尾巴:“公子你去过好几次都是听她的曲儿。”
“不要胡思乱想。”温玉君抱起白狐揉着他的头。
殷九拎着两坛子酒落在院中,笑着说道:“这可不能怪他胡思乱想,温玉君,你对何卿卿关注的是有些过了。”
红叶惊得炸了毛:“九爷,您怎么来了!”
殷九把酒坛子一放:“这你该问你家公子,他请我来的。”
两位九州皇城的大妖闲谈一阵,温玉君说出了这番请殷九过来的原因:“我手头有一样东西,劳请九爷过过眼。”
红叶寸步不离的跟在温玉君身旁,闻言一愣。
殷九真正见了那样东西以后,才明白温玉君为何不带上那样东西去乐斋,反而请了他过来,因为无法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