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容缓缓地往池边走了两步。
一双素白的手臂沾着几片花瓣从水中探出,霎时间吸引了魏容的注意力。紧接着魏容就看到楚锦瑶浮出了水面。
这种场面,要怎么形容才好呢?
魏容怔怔然的想着。
分明洗去了艳丽的妆容,竟是比浓妆艳抹更加妖媚。
楚锦瑶整个人的精神都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她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就好像眼前的是屏风还是魏容都没有区别。
魏容有些心疼,她是要多伤心,才会选择躲避:“大人……”
比墨还要黑上三分的长发贴附在玲珑有致的身体上,这却遮挡不住诱惑的风情,魏容知道自己该将视线挪开,甚至他应该立刻离开这里,可他就是移不开眼,动不了脚。
魏容扯过一旁的浴袍在浴池边单膝跪下,不由分说地将浴袍披在楚锦瑶身上,顺势将人从浴池里抱了出来。
楚锦瑶顿时清醒:“魏容,你干什么?”
魏容一言不发地将人放在一旁的软榻上面,取过毛巾给她擦拭着长发。倒是楚锦瑶,仰着头看着他陷入沉思。
“你这副哭丧的表情好像我死了一样。”楚锦瑶忽而笑了,双眸里是十足的漫不经心,她转身坐起来望着魏容,“难道你觉得我在为了那个女人而伤心?今天碰了脏东西,我当然要赶紧洗干净。脑子里面的污秽画面,也不能留下。”
看到楚锦瑶的笑颜,魏容失了一下神,他眨眨眼,为楚锦瑶拢了拢衣襟,低声道:“别动,我给你擦头发。”
“擦吧,小心点儿,别弄断了我的头发。”楚锦瑶道。
魏容手中的动作很轻,也很温柔。
楚锦瑶透过身侧的铜镜,可以轻易的看到魏容一本正经的表情,她调侃道:“魏大管家,你还记得男女有别吗?”
闻言魏容手中动作并没有停下:“大人还记得男女有别吗?”
楚锦瑶咋舌,不得了,这都学会了用她的话来反怼了。
今日闯进来的换成任何一个男人,楚锦瑶都敢保证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偏偏这人是魏容。所以现在她有心情打趣对方,而不是断手断脚拔舌剜眼珠子的伺候来人。
楚锦瑶不说话了,屋子内就又静了下来。
她完全背对着魏容,偶尔魏容的手指也会扫过她脆弱的脖颈,这两者都是极为危险的举动,可是只要一想到对方是魏容,楚锦瑶就生不出半分的警惕和防备之心。
楚锦瑶是个骨子里偏执的人。
她喜欢一个人,便会接受对方的全部缺点。
她讨厌一个人,便会连同对方的优点一起视而不见。
魏容也值得她真心相待。
而她的一切不安彷徨和迷茫,乃是从小就留下来的心理阴影。无人理解,无人赞同,当年她的世界始终是一个人的孤军奋战。她拼尽全力想要得到救赎,想尽办法想要得到解脱,然而却接二连三地碰壁,身陷迷障不可自拔。
她就像是个失足落入悬崖的可怜虫,魏容便是她能抓紧的唯一的一条蛛线,一旦放手,她就会尸骨无存。
“我没有必要换一张脸,换一个身份活着。”楚锦瑶在魏容放下毛巾的时候,转头说道,“我对自己的一切都很满意。”
离经叛道又怎样呢?她活得真切!
改变容貌就会改变性子?这话鬼都不会信。
除非洗去前尘让她打娘胎再重新活一次,否则,这辈子她都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喜好。这是她不可撼动的底线。
“你走到今日都是自己打拼出来的。你有选择自己该怎么活下去的权利。”魏容很庆幸楚锦瑶没有被楚老夫人的话影响了,“你这样就很好。我可不想天天对着一张假脸。”
楚锦瑶忍不住问:“为什么?一旦我不再是国师,我就没有权利再束缚你。脱离了我的约束,你的前景会更广阔。”
“没有大人遮风挡雨,再广阔的前景又有什么用?”魏容将玫瑰露涂抹在楚锦瑶的发丝上,“我愿意被大人束缚。”
楚锦瑶发觉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
好像刚才放空的不仅仅是那段场景,还有自己的智商。
一时间她竟然无法解读魏容这话的意思。
是她想得那种意思吗?要是猜错了该怎么办?
就在楚锦瑶暗中纠结的时候,魏容已经将玫瑰露收起来了,魏容将她搀扶起来,送到梳妆镜前:“要什么发髻?”
楚锦瑶侧眸质疑:“你会?”
“我在书上学过一些。”魏容答话的时候已经拿起来梳子。
楚锦瑶啼笑皆非:“你一个大男人,学这个做什么?”
魏容冷静的道:“技多不压身。”
楚锦瑶看魏容有模有样的,也没去追问他什么时候学的,就像魏容从来不会问,她在昆吾山内做什么一样。只是楚锦瑶始终对魏容的手艺表示怀疑,干脆闭上了眼睛。
于是,半刻钟后,楚锦瑶指着自己软塌塌的几乎看不出形状来的发髻,扶额:“魏大管家,这就是你的成果?”
魏容看起来有几分尴尬:“我……没在别人身上试过。”
“纸上谈兵要不得啊!”楚锦瑶没发火,原本乱糟糟的心情也被此时此刻的魏容给赶走,她说话时候都是笑着的。
魏容用拳抵住下唇轻咳一声,道:“我让侍女过来帮你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