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视若无睹的盛汤:“快吃!”
一口汤下肚,殷九拿起了筷子。
这菜没有苏清婉做的好吃,但味道尚可。
可是总是这样,也是会让妖对食物丧失兴趣的。
“哇……不好吃!”
“哇……不想吃!”
“哇……每天的饭菜都这么难吃!”
阿阴阿阳撂筷子不干了,哇哇大哭着在饭桌上打滚,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他们一直滚到殷九的面前,爬进殷九的菜碟子顺势一躺,开始装死。
“阿阴阿阳被难吃死了。”
殷九气笑了。
风霓裳摇着头看向季景云:“苏清婉还没来乐斋的时候,你们都吃什么?”
季景云自己也在怀疑妖生:“或许是靠喝露水?”
这个问题很值得探讨了。
“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太深奥了,我可能要想一阵子。”季景云悄悄靠近风霓裳,小声道,“已经过了六天了,清婉连这条街都没来过。你那天是不是把她刺激坏了?她是不是放弃了啊。”
风霓裳道:“这么轻易放弃,她就不是苏清婉。”
眼瞅着一天又过去,第二天早上,阿阴阿阳趴在水池边上有气无力的往岸上爬。
“清清不在的第七天。”
“想她,想她,想她。”
殷九接连几天找不到什么符合他心意的饭菜,刚醒来又听到阿阴阿阳的碎碎念,他迈着大步出了门,想去寻找能媲美苏清婉手艺的厨子。
可北边酒楼的大厨回家探亲,酒楼顺带着放了个小假,这条路被封死,一时间他还真没去处。
清晨的东城也是十分热闹的,各个早点小摊都出了摊,吆喝声和早点的香味儿飘满了一整条街道,殷九揣着衣袖走在路上,心情好了一些。
这么多吃的,还怕找不到一顿好饭?
殷九慢悠悠的逛着每一个摊位,走着走着,他就来到了城西边的一家卖早点的摊位前,殷九看了看招牌,巧了,正是他以前常来的那一家。
馅饼的香味四溢,殷九突然想吃馅饼。
千年岁月,这里自然不可能是以前的老板在经营,他看着完全陌生的小老板,又被小老板正在揉面的动作吸引了,殷九站在摊位边上看着。
小老板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和人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是带着笑意的,这份愉悦很容易感染食客的情绪。就算是低头揉面,小老板也是认认真真,不难让人看出他的专心。
“你们这有一套摔面的绝活,你为什么不用?”
小老板诧异的立刻抬头看着殷九:“您知道摔面?”
殷九道:“只是听人提过。”
“噢。”小老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是祖上的手艺,没有全部流传下来。我就一知半解的,也不好拿出来显摆。客人这样了解,难道是高手?”
殷九也笑了:“吃饭中的高手。”
小老板眨眨眼,往面里加了些水:“也是,您看着就应该是贵人,自然用不着学这些。不过也有些贵人例外。说起来,前些日子清婉公子倒是常来,每天吃了早饭就坐在那里看我揉面调馅儿。”
殷九一愣:“她来这里学艺?”
“对呀,清婉公子还问我调料的搭配,记得可用心了。我看她挺认真的,就问她是不是想要转行了,她说不是,是有人想吃,她想亲自做。”小老板说道,他看了看已经坐到平日苏清婉那个位置的殷九,“客人,您点儿什么?豆腐脑还是别的?”
殷九随意点了饭,小老板又继续揉起面来。
过了一会儿,殷九面前的桌子上就摆放了一块馅饼儿和一份豆腐脑,但是殷九却没什么食欲了。小老板能够支撑下来祖上留下的招牌,手艺定然是好的,馅饼很香,闻着味儿就知道香。
殷九不自觉的回想起妖界夜市里卖宵夜的倔脾气厨子,所有的厨子都用心在做每一道菜,希望吃到的人能够觉得满意。那么,苏清婉呢?
殷九看着盘子里的馅饼,特别想尝尝苏清婉做的馅饼儿的味道。苏清婉做的肯定不会难吃。
然而苏清婉做的馅饼,他都没吃上。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那两天在和苏清婉单方面冷战。
苏清婉已经七天没有去乐斋了。
他还能吃上苏清婉做的吗?
殷九心情很是糟糕,他当初干嘛作死呢?草草的吃了早点,殷九生平第一次食不知味。
殷九无意识的走到了无方学堂门前,他隔了一条路看着无方学堂,迟疑了一瞬,选择离开。
殷九往前走,沿途的空间开始扭曲,白昼变成黑夜,太阳被一轮圆月取代,四下寂静无声。
殷九停下脚步,蹙着眉看着天际。
黑色的妖气在皎洁的月色下升腾。
殷九抬手,妖力还在他的掌心扩散,他的情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波动?妖力竟然自主扩散。
无妖在路旁的草丛里面窥视着,他们可以看到殷九疑惑不解的样子。这只大妖怎么了?
此时的苏清婉正在调配颜料。
钱嘉仁和吴路遥看似在读书,其实都在暗中观察。苏清婉纤细的胳膊随着她的动作弯曲或伸展,姿态优雅,仿佛她手中拿的不是墨笔而是一朵花,墨汁落在洁白的宣纸上,勾勒出人的轮廓。
苏清婉这些日子晚睡早起,一直都在完善这幅画。
到了这个地步,人物的轮廓已经成形,苏清婉是在为谁作画。这两人都一清二楚了。
尤其是那一身滚金边的黑色云袍,浓重的黑因为有着金纹点缀而多了一份别致的飘逸之感,这件衣服被画出来的时候,出现在他们脑海里的就只有乐斋那个俊朗潇洒的年轻老板。
稳重却又不给人沉闷之感。
那个人不是殷九又是谁?
钱嘉仁趁着苏清婉调颜料的时候,搬着凳子坐了过去:“清婉,你歇歇,我们说说话。别太着急了。”
苏清婉谢绝了钱嘉仁的好意:“就快画完了。”
乐斋有可能很快就关闭了。
桌上的画作只差五官,再有一会儿,就完工了。
所以,再给她一段时间。
殷九带了早点回乐斋,也不管阿阴阿阳的哭嚎,径直上了二楼,从架子上抽了一本乐谱。
季景云看着乐斋内阴沉沉的天,他搓了搓胳膊感觉有点儿冷,他疑惑了。怎么出去散心了一趟,回来之后老不死心情更差了?
二楼的殷九翻了几页乐谱,发现他今天完全看不进去。他把这个归类为乐谱写得不合他心意,随手又将另一本自己常看的乐谱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