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无限好,可惜多人行。
傍晚时分,我同玉奴、阿鹏,还有林渊、林意姐弟一起踏上了前往大都的旅途。
一路上,阿鹏都骑着小红毛围着马车大马金刀,知道的明白他是在保护马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里来的流寇,嫣红夕阳下就要纵虎伤人,也不知是为财还是为色。
不过我知道,我们此行是为了玉奴,只是这问题放在小林家姐弟身上,我可就拿不准了。
林渊还是坚持要自己保管遗诏盒,若不是担忧玉奴的身体,我一定会抓了她那个武艺不行的弟弟,逼迫她交出遗诏盒!而对于林渊争抢遗诏盒的行为,玉奴也并不在意,且她没有精力去在意了——
韦期的马车很舒适,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颠簸,玉奴身负毒素,又受伤未愈,一上马车就昏睡起来,她睡得那么沉,就连小红毛和小黄毛嬉戏打闹的吼叫声,都没有对她产生丝毫的影响。我看着她毫无人气的睡颜,心里愈发得七上八下。
“林渊,”我走下马车去寻她,“别饮马了,玉奴儿情形不大好,你快去看看!”
“我说宗元蛟,”林渊居然无动于衷,甚至冲我翻了个白眼,“自咱们出发不过两个时辰,你已经叫我给和玉搭了三次脉了!我都跟你说了和玉需要休息,你能不能不要再烦我了!”
“好!你既然嫌照顾玉奴儿烦,那么咱们就说一些不烦的,”我话锋急转,“你究竟为何要抢走遗诏盒?让自己的弟弟掌握大都卫队不算,难道小林家如今的野心竟然是中山国皇位?”
林渊涨红了脸就要反驳,我立刻打断,“别误会,我西蛮王庭对于中山国之乱从来都是乐见其成,翰林作为小林家如今的家主,自然要为小林家的前途筹谋,只不过孤要提醒你,别忘了玉奴还等着这遗诏盒救命!若不是看着玉奴的面上,孤随时都可以杀了你和那林小子!”
“西蛮王神通广大、武艺高强——”林渊这女人真真是讨人嫌,“只是你可别忘了,这盒子是我爹做的!只有我们小林家人才打得开!若是让你拿着,保不齐什么时候给磕磕碰碰或是弄坏了,到时封疆眼见里面的东西却不认账,偏说是我们随意拿了个‘遗诏’糊弄他,那我们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我就一怔,心道她所言确实有道理——封疆要的是遗诏盒还有能打开遗诏盒的人,并非是遗诏盒里的遗诏。若是不能在他眼前打开盒子,只怕他多的是理由不认账!
我就有些讪讪,不过看林渊一脸瞧蠢货的神色,我当下就收拾了表情,“你是中山国文人,自然比孤更懂得你们皇帝的弯弯绕绕,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遗诏盒本身就是个祸患——若它本身是封容传位于封疆还好,若是它如传言一般要传位给你爹或是林夕呢?你如何保证封疆勃然大怒之下还能认账?”
林渊拧住了眉头,我大为痛快——西蛮的宗元蛟怎么能被一个中山国文人看做蠢货?哪怕是玉奴都从未如此看我!
玉奴啊……玉奴她是如何看我的呢?是男人,还是蛮人?亦或是曾经侍奉过的主人?
我摇摇头,玉奴对我的看法,我从来都不敢说自己清楚。
“你去照顾和玉,”林渊打断了我漫无边际的想法,“我来想办法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机关盒。”
这倒是个好办法!
“然后我们大可以在里面放进封疆想看到的遗诏!”我有些激动,“不错不错,这个方法最为保险!”
林渊就挑了眉,“难得啊,你这蛮人还会说句中听的话。”
“呵,翰林大人在这一点上倒是从一而终,”我忍不住讽刺她,“你可从来不会说任何一句中听的话!”
“阿姐!”林意垮着脸跑过来,“那个蛮人王爷,他居然放老虎咬我!”
“你胡说!”阿鹏紧随而来,“二哥,是他拔出簪子要捅瞎小红毛!小红毛本来就瞎了一只眼了!他居然还下得去手!”
我被阿鹏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头疼,不想卷进他们无聊的争执,我含糊两句就想回去马车上。
“宗元蛟!”林渊居然叫住我。
我回过头,只见她纤细的手腕一手抵着阿鹏,一手抵着林意,两个弟弟还不依不饶地想给对方教训,她被架在中间居然也能站得稳,甚至还能冲我喊话:“宗元蛟你放心,我林渊当然会救和玉!”
她头一次换了正经严肃的表情,那一双眼睛还难得的没了戏谑带了认真,我有点讶异,“玉奴认定的朋友,我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又及时正色:“不过你能这么说,我还是很感激。”
“我才不是为了你的感激!”
得,我摇摇头,又变回从前那母夜叉了。
“阿鹏!”我将阿鹏叫过来,“翰林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别扰她。”
“二哥!”阿鹏不情不愿,显然不想饶过林意。
“过来,快要入夜了,你休息一下,”我叮嘱他,“我先代你护卫马车,两个时辰后你再来换我。”
听到是正事,阿鹏恶狠狠地瞪了林意一眼,立刻就过来了。
“去,去睡吧,”我掀开车帘,“睡的时候记得脱了你的毛裘。”
“嗯?为什么?”
“你睡觉又用不上!脱了给玉奴儿盖上!”
“哈哈哈!”林意居然又凑过来了,“宗元鹏你这地位也忒低了罢哈哈哈哈——”
眼看又要打起来,我一个响指,小黄毛冲过来就将林意扑在了肚皮底下;小黄毛一向爱抱人,只是碍于我的指令才一直压抑着,算起来它也憋闷了许久了,我也该满足一下它的爱好。
“宗元蛟,你也是个有趣的人呐!”
“哦?”我看着悠哉回抱小黄毛的林意,心里也颇觉有趣,“孤哪里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