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二王子,我怎么敢对您没有信心呢?”
宗元蛟的面色可不大好看,我只得赶紧安抚他,“登高点彩人人都可嘛——玉奴不过是想出出风头,谁知太高估了自己!哈哈哈……”
登高点彩,西蛮王庭围猎盛典中最热闹的一项活动。
虽说围猎盛典上赛马、打球、篝火舞;围猎、训鹰、做烧烤样样齐全,但人人各有所爱,究竟参加什么大可自行选择;只是唯有一样活动,家家户户必须都得参加,那便是“登高点彩”了。
说起“登高点彩”这个活动来,它在西蛮王庭还颇有来头。宗元蛟曾告诉我,他们西蛮有一则神话传说,说是从前大洲之上没有火源,草原百姓一到夜里便要担心被猛兽生吞活剥。日久,便有一壮士决心为同胞寻火,于是他辞行向东,见东方有高崖入天,所以他便登上高崖从太阳处取火而归,而有了这火,草原百姓才终于得以安居乐业,这才有了日后的西蛮王庭。
于是为了纪念这位壮士,西蛮王庭便在围猎盛典时举办“登高点彩”活动——一如其名,这活动其实就是搭一个高架,然后由各家派出一位挑战者,身负一朵红绸花攀爬其上,然后看谁家代表能第一个将红绸花装点在高架顶上,谁家自然就会大为长脸!所以点彩过程中,不仅要保证自己的速度,还要确保其他挑战人不能点彩成功,可以想见,其竞争之激烈,手段之繁多,于观众而言,也实在是精彩得很。
不过说到底,登高点彩也只是个活动而已,其登高所用的高架也只是个纪念的形式,因此自然不可能像传说中的东方高崖一般,将它搭建到天上去!不过即便如此,那高架也实在是很高了,我尚记得我攀在那高架之上时,想使个轻功出来都无处借力的窘迫——说起来他们西蛮人还真是一根筋!不过纪念纪念先祖而已,何必这么极端?把个架子搭得都能摸到云彩了!轻功再高的人都会怕的好罢!
那一次,于武艺上从未尝过败绩的我,第一次失败了。
我于最后一击勉力使出轻功时,不仅没能够到顶点,反而一脚踩空,径直从高架上掉了下来!幸好彼时宗元蛟没嫌我丢了他的人,反而及时出现接住了我!而他接住我的时候,说的仿佛也是这些话。
不过,他虽大发善心救了我,但我的恐高症也就此落下了。从那时候起,只要是接近那高台差不多高度的地方,我统统都害怕!想我和玉自小爬树掏鸟窝,从不知“恐高”为何物!谁曾想卧底了一趟西蛮,竟落了个恐高的丢人毛病!为了克服它,我平常便强迫自己坐在高处,就连去梨园听曲儿喝酒,我都自虐一样把自己塞进二层!可谁知这么多年过去,非红的陪伴治好了我的梦魇,对我的恐高却没有分毫办法!于是我便只好拖着这个毛病,一直拖到了今天。
“……都怪玉奴有毛病而不自知,”我起劲儿地认着错,一心盼着宗元蛟能像彼时在猎场上一样,赶紧放了我下来,“玉奴给二王子丢人了!还望王子恕罪!”
“说什么傻话!”宗元蛟居然更生气了,“玉奴身为女子,竟能有如此身手和胆识!你怎么可能给孤丢人呢?丢人的是他们!一听说今年的登高点彩高了些,就统统吓得屁滚尿流!孤的身边怎么养了这么一群废物!”
哦,原来不是生我的气,而是生他手下侍卫们的气……
嗯?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我突然感到惊悚,“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对啊!我不会记错的——围猎场上登高点彩之时,我身为宗元蛟的侍卫长是主动请缨的!那时候我可还是出身奴隶场的武艺奇才、根正苗红的男奴一个啊!
宗元蛟冷笑两声,不仅没有分毫要放我下来的意图,反倒将我抱得更紧了些,“你是女子之事,孤早就知道了。”
只此一句,我浑身都僵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强压下震惊,“是我闯入你营帐之时,还是我于奴隶场打擂守擂的时候?”他不说话,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不禁让我怀疑他是否已经从毒药粉中恢复了正常,“难道是……是我同夜探你父王的王帐时!?”
他还是不说话,只抱着我步伐坚定地在一片黑暗里前行,我心中则是七上八下,不停地琢磨着宗元蛟到底是恢复了正常有意吓我,还是他当年真的早就识破了我的身份!?
“二王子,”我试探着开口,“是玉奴骗了您,玉奴自当前去领罚,还请王子放了玉奴下来,玉奴一定……”
“谁敢罚你!”宗元蛟大喝一声,将我惊了一跳,可更吓人的是他后半句——“孤要娶你做孤的王妃!以后便是西蛮的王后!以后,再也没有人能责罚你——就连长姐和父王都不行!”
我彻底愣住了,难道他方才没有听到我说什么么?我可是明明白白在暗示——玉奴是夜探你父王王帐的细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