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镇的季节十分有趣。
因它位于两国之间,山谷之中,而向南又直面一线峡,所以此地气候就同时具备了中原与草原的特色——一年里如中原一般四季分明、干湿分明;一日里又如草原一般气象多变、昼暖夜凉。是以,我们在祥云镇逗留了这四五日,促织已经渐渐地销声匿迹。初到此地时尚能听到的促织声响,如今已然是听不到了。
韦期说,是我们到的巧,正赶上祥云镇由夏转秋。可是,不过短短四、五日之间,季节便已经悄然更替——可见时间之于人,果真是如白驹过隙。
我立于庭院中侧耳倾听,一抬头,头顶弦月高悬,果真秋高气爽。
四下静谧,促织果然彻底失了踪迹,我不再抱希望,毕竟明日便是秋分了。
而秋分当日,赏花大赛也将隆重开始,我的时间不多,必须要在明天之前说服镇长,让他抱着必胜的决心加入到赏花大赛之中!
“这大半夜的,你不去睡觉,杵在院子里作甚?”
“自然是为了等你啊!”
我莞尔一笑,等了这许久,猎物终于被我等来了。
李蛮儿握着短笛一脸的迷惑,“好端端地,你等本姑娘作甚?还笑得那么恶心,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熟悉的叫骂,一听就是李蛮儿特有的风格,我笑得愈发开心,“好不好心,你听听不就是了?怎么?难道说李蛮儿姑娘连听我说话都不敢?”
“谁说的!我李蛮儿怎么会怕!你要说什么就只管说来!”
李蛮儿向来受不住激将法,这不,她说着就将短笛往腰间一戳!显然是打算每晚例行的驭蛇练习都不做了,也要同我证明她的胆量。
“别紧张,我不过是白日里听韦期说起你阿爹,所以有些好奇罢了。”
“你想知道我阿爹?”
“是啊,我第一眼见韦期,就知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不然也不会那么起劲地缠着我,非让我赔他的花楼了。”我状似随意地说:“可就是他这样一个人,谈起你阿爹他师父来,竟能那般尊重和景仰,所以我很好奇,你的父亲究竟是怎样一个高风亮节的人,竟能让大商人都由衷地钦佩!”
我话说得诚恳,李蛮儿对我也降了三分敌意和防备,终于她笑起来,十分得意地说:“那是自然!我阿爹那么厉害——只要了解了他,知晓了他的事迹,任谁都会景仰他的!”
“愿闻其详!”
我一脸的“洗耳恭听”,满心希望李蛮儿可以继续说下去。
“哼!那你可就听好了!”
我舒了口气,这就好,看来她是打算继续说下去了,只要她肯开口,我就有希望引导话题。
“我阿爹他啊,可是中山国境内技艺最高超的育花人!而且最要紧的是,他从不曾以此吹嘘,更不想以此换来高官厚禄!若不是当年中山国老皇帝——就是现在那个狗皇帝封疆他老爹——一心要救治他满园子的蔷薇,最后亲自上门求到了我阿爹头上,阿爹是绝对不愿招惹庙堂中事的!不过,阿爹看那老皇帝也是个热爱花木之人,也将他当做个半个知己,又听说他为了这一园子的蔷薇已经多日不理政事,于公于私,阿爹觉得都应该帮忙,所以便应承了这事。”